灼烧(20)
那晚,温鲤踩着一地银碎的月光朝回家的方向走,每一步都好像有往事在其中牵扯,走得万分疲倦。
三天后,温鲤给了蒋瑜桉答复,她要参赛,同时也向叶清时保证,她会竭尽全力。
叶清时收到消息后,并没有过多的反应,漠然应下。倒是蒋瑜桉,拍着温鲤的肩膀,跟她说了声加油。
第十二届舞蹈大赛,就是温鲤事业上的转折点,她在那场比赛上拿到了古典舞单元的单人金奖。
赛事的关注度虽然不低,但毕竟小众,一座金奖并不能让温鲤大红大紫,不过,足够改变她在团内坐冷板凳的尴尬处境。
Reborn虽然没有要力捧她的意思,但日常工作和演出都不再刻意打压,她渐渐在业内有了些名气,被誉为新锐舞蹈演员。
温鲤知道,一座奖杯不足以起到这么大的作用,这其中应该还有叶清时的功劳。
大赛的颁奖晚会也是在飓风本部的一号演播厅举行。
时隔近一年,故地重游,温鲤不再是穿着廉价纱裙的伴舞,她换上裙摆拖地的珍珠鱼尾裙,身材与妆容俱是动人。
钟晓琬也参加了这次比赛,在民族舞单元拿了奖,说来也巧,她的座位就在温鲤旁边。
两人前后脚入场,几乎同时入座,钟晓琬看到温鲤时并不惊讶,摆出一副熟人闲聊的架势,凑到温鲤耳边,细声细气地说:“温鲤,我真是小看你了。走了一个陈鹤征,来了一个叶清时,你资源不错啊,随手一勾,就是一个精品。”
温鲤看着舞台上的大荧幕,脸上笑意盈盈,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
“你一定很羡慕吧?”
钟晓琬噎了一下,不等她再开口挑衅,温鲤已经起身。
主持人念出温鲤的名字,周围掌声涌动,轮到她上台领奖了。
那天,温鲤的运气实在不佳,上台领奖时曳地的裙摆先是勾到舞台的台阶,接着又勾到高跟鞋的鞋跟。连番勾扯下来,她几乎站不稳,身侧突然出现一只手,及时扶了她一把。
温鲤站稳了脚回头去看。
叶清时是晚会的嘉宾主持,当时他在候场,身影隐在暗处,纯黑的正装叫他穿一种儒雅与煞气并存的味道。
两人目光相撞,温鲤再次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叶清时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人。
晚会流程要紧,温鲤没有多做停留,道了声“多谢”,便上台去了。
自那时起,温鲤就欠了叶清时一份雪中送炭的恩情,而叶清时则习惯了高高在上,从不遮掩他的傲慢。
再后来,有一次叶清时大概喝醉了,凌晨打来一通电话,问温鲤要不要跟他。
他不说谈恋爱,也不说在一起,只说“跟”,像出门前选择一只合衬的袖扣或者领带夹。
温鲤睡得正香被吵醒,也不见恼怒,她从床上下来,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下,然后才说:“叶老师,我心里有人,而且,我没兴趣给人做替身。”
“替身?”叶清时大概是酒醒了,轻笑着,无比讽刺地说,“温鲤,你高看自己了。”
这样直白的对话,两人只进行过一次,之后的两年里,叶清时偶尔会表现出暧昧,温鲤回应他的总是那一句——我心里有人。
她心里的人叫陈鹤征,阔别五年,如今,再度重逢。
回忆与感情一直摞叠在她心里,从未放下。
也不愿放下。
温鲤的态度一直明确,而叶清时的表现却逐渐奇怪起来,自从陈鹤征当着他的面还给温鲤一只打火机,叶清时好像就进入了某种戒备状态,他开始偏激,也开始易怒。
温鲤搞不清楚叶清时到底在想什么,唯一可以确定是的,叶清时对她的感情,并不是爱。
爱的前提是尊重。
这样看,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或许,叶清时只是将她当做一个所有物。
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导,她只能胁从,稍有反抗,就会收获一份奚落,一份惩戒。
落在她脚边的那三张纸币,就是最好的证据。
第10章
从叶清时的住处回到家,已经是午夜,窗外霓虹未灭,整座城市依旧热闹。
温鲤只觉得累,由内而外的疲惫感,她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连给自己倒杯水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茶几的角落里放着一个金属质地的饼干盒,温鲤不小心碰到,盒盖敞开,有东西从里面掉出来。
一颗贝壳质地的纽扣,被红丝线串起来,吊坠似的,还有一支编号尾数是15的打火机。
扣子是温鲤捡到的,那时她才十几岁,读高中,这么多年,她一直小心翼翼收藏着,像小松鼠守着洞穴里过冬的粮食。
这枚扣子对她来说,不单是年少时期的少女心事,还是一腔饱满而热烈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