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个问句，却没有多少疑惑的意思。

年轻的王回答道：“是啊。”

他们拥有着类似的“眼睛”。

那双眼睛帮助他们看透世界万物，将与生俱来的知识铭刻到他们身体中。古往今来，只有拥有这种“眼睛”的人，才具备站在魔术师顶端的标准。

世人将其称为“千里眼”。

过去那位千里眼的拥有者在王曾跨越了时空与他交流，即便他们之间相隔无数岁月。可最高位的千里眼就是这样的东西，无视地域无视时代，身处不同碎片的人彼此知晓，像是从未谋面却至为亲切的朋友一般。

年轻的王心想，那这一位，便是身处未来的、他的“同事”了吧。

那并不是纯粹的人类，然而于他而言，是不是人类又有什么关系呢？

梦魔穿梭于梦境，而这里则是他梦中的花园。少年梦魔似乎还不能很好的掌握他的眼睛，通过它进行交流看起来也只是个意外。身为前辈，年轻的王似乎有必要去引导后来者掌握着特异的能力。

他在他的现实里伸出手，却点在了梦魔的额心。于是少年的眼前豁然开朗，他看见他身处的不列颠岛上斗争中诞生的黑暗，看见罗马帝国的教皇正双膝跪地做着祈祷，看见遥远的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那少年还与另一人对上视线，看见从琥珀般的瞳里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

他透过那双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与他相同的东西，又转瞬即逝，仿佛什么也没有了。

王收回了手。他垂下眼睛，神情里有几分无辜，那不是为王者该有的表现，可他的人民却发自真心地爱戴他。他处处为民着想，尽最大的可能让这国度变得更好。

他听到了他的人民想要他改变的一切，于是他就去做了。

“你应当好好运用它。”王叹道。这梦境即将结束，他自然也不能留下。少年梦魔向前探出身体，将王垂落下来的长发拨到肩后，“我们还会再见吗？”梦魔问。

年轻的王张开嘴：“——”

最后的时候，他似乎闻到梦魔身上清淡的花香。

他轻轻笑起来。

他的侍卫问他：“王，怎么了？”

“没什么。”年轻的王合上书本，将它放在面前的桌上，缓声道，“宫中的花，当是盛开了吧。”

*

男孩用确定的口吻说：“这就是我们的再见吗？你变得大不一样了。”

罗曼头秃。

这个年龄段的梅林他明明没见过啊！是说原来未来的记忆也会有吗？梅林到底给他自己加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天赋啊！

而且他真的不会带孩子啊难道要把梅林养成下一个反派吗……

小梅林“唔”了一声，“这里是哪？”

“是我目前住的地方。”罗曼抄起手，“你饿不饿？我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小梅林诡异地沉默了一秒：“……我是梦魔。”

哦，梦魔以梦境为食，人类的食物对他们而言可有可无。

于是罗曼也沉默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罗曼想来想去让梅林别乱走，默默地跑路了。

他关上门，捂住了脸。

真的应付不来啊！

小梅林倒是很乖，比大号那个乖得多了。这个年龄段的梦魔还处在“我不懂人类人类也不懂我我也懒得去了解他们”的中二期里，尽管对于人类的岁数而言他已经不小了，可在梦魔的生长周期中，他还是个幼年——大号那个梅林也一样。

因为看得通透，所以对一切都无所谓。罗曼不知道梅林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热爱he的爱好的，总之那时候的他的确比现在要正常不少——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他咬了一口蛋糕，深深地叹了口气，总之似乎和小梅林相安无事也不错的样子，无良开发商在这种事情上还是不会乱说话的，又或者说，其实梅林真的不说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几个小时后，太阳西沉，罗曼从书中抬起头，发现那男孩的身子有些透明了。

大概是时间快到了吧……罗曼心想。他走过去，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梅林的额头。那是一些有关千里眼的知识，或许聊胜于无，梅林回去后根本不会记得，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那男孩子将他的马尾拨到脑后，仰起头，“我们还会再见吗？”

这问题似曾相识。

罗曼心想，他上一次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哦，好像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不过这一回，他倒可以回答了。

“所以说——”罗曼拉长了声音，“我们总会再见的。”

梅林眨眨眼，消散在了暮光里。

罗曼打开游戏，发现box中的那张R卡居然已经满破了。

在游戏中，男孩的设定这么写道：而他坚信着他会将这句话说出口：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