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灵殿上无昼夜，他原本以为自己能习惯，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六年，连聊起迦勒底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虽然说“上辈子”似乎逻辑上也没什么问题。

最后盖提亚还是被罗曼说服了。他总是这样，别扭地表达对创造者的关心。事实上不会中二病复发的如今已经让罗曼老怀甚慰。

“我相信你。”他温柔地说，“你会做好的，对吗？”

金发的少年长着和他相类的面孔，朝他翻了个白眼。

“废话。”他自信地说，“你以为我是谁啊。别小看我了。”

罗曼脾气很好地笑笑。

“那么，多谢。”洛基得到想要的回答，也不再停留。他忙得很呢。然而走之前他却忽然停下脚步，“或许你可以再来拜访阿斯加德，我母亲很喜欢你。”他说，“她喜欢每一个能与她探讨魔法的极限的人。她总是说阿斯加德很好，可那不适合她。”

罗曼一怔，然后笑了：“当然。我也很高兴有这样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洛基是真的很喜欢他母亲啊。罗曼感慨地想到。

*

索尔被救出萨卡星的时候还愣愣的。

他以为早已死去的弟弟带他上了飞船，往阿斯加德的方向行驶过去，身边跟着的金发少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曾经如金子般的长发如今毛毛躁躁，被剪得乱七八糟，而洛基依然是最好的模样，翠色的眼睛像是会说话。

“我没做梦吧？”他呢喃到，“洛基？是你吗？”

“没做梦。我没死。去阿斯加德。奥丁的问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听到洛基一长串的回答，索尔差点被噎住。“没什么。”他舒出一口气，“我只是想说……洛基，你还活着，我很高兴。”

洛基是知道的，他看见了索尔手臂上的纹身，那是他对弟弟愧疚的证明。他想，既然如此，他就勉为其难地暂时认了这个便宜大哥吧。

“所以，洛基，你要回家了吗？”索尔喋喋不休地问，“我真的很高兴！我就知道你会接纳父亲的！到时候你可以成为王，我会好好和父亲——”

“——闭嘴。”

洛基恶狠狠地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发言。

他这辈子都不会承认索尔的！

第32章

事实证明，洛基心想，什么诸神黄昏都是扯淡。

奥丁生龙活虎还能再活五百年，金宫依然是他离开前的样子。众神之父看见洛基，什么都没说，反倒是弗丽嘉冲上来抱住了他。

“洛基，我的孩子。”弗丽嘉关心地握着他的肩，上下审视，“你在外的几年还好吗？有没有受什么伤？你看起来瘦了……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没事，妈妈。”洛基轻声说，对于弗丽嘉他总是没什么办法，“这次回来……我是有别的事情。”

“我明白。”弗丽嘉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坐下来谈是吗？我去泡壶花茶。”

阿斯加德的最高统治者似乎并没有对洛基死而复生有什么特殊的感想。

他只是普普通通地喊他名字，普普通通地告诉他你成长了，普普通通地对他说欢迎回来。好像那些过去的龃龉都从未发生过。就连索尔那几个跟班——好吧，四勇士，也勉强和他点点头。

这群人……

洛基在心中咋舌。他说不清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反正十分复杂。

奥丁听说了尼福尔海姆深处的异动，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海拉。”他说，“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

洛基瞟了弗丽嘉一眼，发现她并没有什么异样。

虽然不晓得是早就知道还是酝酿怒火，总之，感觉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啊……

海拉的故事并不长，奥丁三言两语就说完了。他起身，打算亲自去解决海拉的事情。洛基目送他远去，望着他佝偻的背影，忽然发现，众神之父是真的老了。

不过——管他呢。

“洛基。”弗丽嘉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还会离开吗？”

洛基犹豫了一下。

“我……”

“你们说完了吗？”

少年从洛基身后现出身形，“那我可以走了吗？”

“啊，我记得你。”弗丽嘉对盖提亚的出现没有丝毫惊讶，好像早就发现了似的。她掩唇笑起来，“为什么不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呢？旅途漫长，不如稍作停顿。”

这是一份实在让人很难拒绝的好意，即便对于盖提亚来说也是如此。弗丽嘉没有问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或许在她看到模样大变的索尔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她实在是个很智慧的女人，盖提亚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她对待任何人的方式总让人觉得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