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与野(6)
紧张归紧张,面上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秦放睨她一眼:“没了。”
他从兜里摸出烟盒,掐了根出来叼嘴里。
他本来就不是找茬的,只想让她别大早上扰人清梦,不成想成了这么一副光景。
秦放一肚子郁气憋在肚子里。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从没对女的作威作福过。
眼前这始作俑者连重话都说不得,娇贵的紧,跟他这种泥地里滚大、皮糙肉厚的比不得。
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看着鞋底昨天沾上的泥巴,抬脚磕了磕。
兜里的电话又震了起来。
秦放阴着脸接通,劈头盖脸上去就骂:“催催催你他妈催命呢?马上到。”
说完,也不等那边吭气,径直挂断,将手机揣进裤兜。
临走前,他又斜睨了眼钟毓。
人姑娘还是那副模样,白裙子黑长直,眼底泛着水光,站在那儿安安静静的看他。
秦放被看得牙根发酸,他舌尖顶了顶。
随便吧,惹不起躲得起。
大不了不回来睡了就是。
秦放迈步离开,头都没回一下。
—
钟毓隔了会儿才回的家。
她收拾好了情绪,唯独忽略了眼尾的一抹红晕。
外婆一眼就瞧见了,问她怎么去了那么久,怎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全被钟毓找了理由搪塞过去。看她整个人情绪还算正常,外婆虽有疑虑,到底还是信了。
晚上躺在床上,钟毓又不由得想起白天的事。
她后知后觉的感到尴尬和丢脸——明明对方只是提了两句话而已。
想起母亲临走前叮嘱,让她小心县城里的小混混,不要被人欺负了。虽然不知道秦放算不算母亲口中说的那种人,但他跟钟毓见过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
差不多的年纪,他却比旁人更成熟一些。
无论是紧实的身体,青筋虬起的手臂,还是深麦色的肌肤。
这一切让他身上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尤其是居高临下的那番模样,压迫感十足。
钟毓没来由的怕他。
除了怕,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的情愫。
她一时间想不明白,便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
外婆接到了县城福利院老师的电话,对方说院子里有个先天性心脏病地小孩手术成功了,外婆之前捐助的钱被用来充当了手术费,特地打电话告知一下。
钟毓这才知道,原来老人家每个月都有给福利院捐款。
外婆是大学副教授退的休,每月的退休金在县城来说算是不斐,除了用作日常开销和张嫂的工资以外,再也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所以她干脆就给福利院捐赠了一部分。
挂了电话,外婆问钟毓想不想去福利院里陪孩子门玩一玩,钟毓说想。
跟张姨打了声招呼,祖孙两人一起去了福利院。福利院坐落在县城的另一头,听起来挺远,实质上打车十来分钟就能到。
到门口的时候,钟毓站定,看着眼前堪称破败的院落,又一次被刷新了认知。
她以前高中的时候,跟着学校社团去福利院做过志愿者,那家福利院是公办的,有生活楼和教学楼,院子里还有好多游乐设施。他们去的时候,老师们个个穿着得体,和他们这些志愿者一起,在手工课堂上陪着孩子做风筝。
钟毓本以为,福利院都该跟那里差不多。
可眼前的这所,院门口是一扇紧闭的栅栏铁门,铁杆上原本的蓝色油漆剥落,露出内里的斑斑锈迹。朝里望去,矮矮的三四间平房,墙上画着卡通图画,久未修葺,已经褪了一层色。中间围了个不算大的院子,有几个孩子正坐在地上围成一团玩。
看见门外的她们,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女孩子忙不迭的跑过去喊人。
“老师,李奶奶来了!”
少倾,面相和蔼的中年妇女从边上的房里走了出来。她脸上挂着笑,径直走过来打开门,待两人进去之后,又立即将铁门落了锁。
老师看着外婆问:“李奶奶来了……这位是您孙女吧?”
钟毓诧异于她能知道自己。
老师解释:“常常听李奶奶说起你,没想到这么漂亮。”
钟毓笑着说了句谢谢。
简单的介绍之后,钟毓才知道这位老师姓白,也是这家福利院的院长,除了她以外,还有另外其他两个老师。三个人承包了福利院所有的工作,照顾院里十多名孩子,最大的八岁,最小的才两岁多点,男女都有,还有个别患病的……这些年福利院一直是靠着补贴和各路爱心人士的捐款勉力维持着,总之,各方面都很很吃紧。
钟毓略微思索了下,表示自己暑假这段时间,可以抽空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