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止水+番外(61)
洛荧心里微微一扯,他知道裴文喻最讨厌兄弟情深这一套。
宁广仪实在暴怒,“噌”地一声拔出剑来,其余宁氏弟子慌了神,纷纷上前拦阻。
反观裴文喻这边简直稳如泰山,根本没有人将他放在眼里。裴文喻直接垂下扇子恹恹地摆了摆,“得了吧,宁四公子的那点三脚猫功夫也就只能仗势欺负欺负陆离那种脸皮薄的人,人家不好意思拂了你的面子罢了。我是医师不擅战不错,可没看见我身边站着个人么。”
被他点到,宇文纛依旧一动不动,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人俑。
曲莲小声问洛荧,“裴公子的侍卫是个厉害人物,是什么来头?”
“宇文纛,曾是云天宫一枝独秀,本该接任秋声阁阁主的,可惜……”
洛荧还没来得及说可惜什么,那厢宁广仪已经不堪受辱破口大骂,“裴公子还真是怜惜涤罪洲出来的狗,进可看家护院,退还能为主人暖床,难怪如此爱不释手!”
堂中诡异地静了一秒,继而炸开了锅。宁氏弟子各个去拦,苦口婆心地劝“别说了”“少说几句”“正事要紧”,曲莲则是一头雾水地问洛荧,“暖床是什么意思?”
傻子也从宁广仪挤眉弄眼鄙夷的神情中看出了点别的意思,洛荧一个头两个大,不知如何给他解释。
怎料被嘲弄的当事人之一裴文喻却猛地笑了出来,一连声大笑好不快活,旁人只以为这不是灵堂,而是什么看戏的场子。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晌才喘过气来,“哎哟,我说,宁四公子倒不必如此眼红。我有个长期暖床的待我忠心耿耿,你们宁家自诩清风霁月却要在青楼喝酒壮阳才能寻欢作乐,如今你大哥尸骨未寒还不知死于谁手,怎么也轮不到你来笑我吧?”
这下彻底撕破脸,宁广仪双目暴突给他气得神志不清,裴文喻却还不肯收手,“何况涤罪洲这个地方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指不定哪日诸位就进去了呢?”
他毫不忌讳把玉映山庄所有人都给骂了,原先劝架的也不劝的,纷纷拔出剑来,一时灵堂里比菜市口还要热闹。
而宇文纛始终寸步未移,沉默得如同一座死物,静静地杵在裴文喻身畔。
“够了!”洛荧厉声一喝,“死者为大,你们在灵堂大动干戈于查案无半分益处,闹得如此荒唐,简直是让八大世家颜面扫地。宁广仲的尸身不日便要下葬,此案牵扯甚广,还请各位放下成见勠力同心,速速查清真相。”
宁广仪可不买他的账。宁氏向来看不上其余七大家,哪怕洛荧一只手就能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他在洛荧面前也仍旧是趾高气昂,“哦?洛二公子正气凛然说了一通废话,不知有何高见呢?”
洛荧斜过一眼看向他,眼中也带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从方才我就奇怪,在场各位都是修道之人,自幼佩戴戒环,举头是云天宫朗朗乾坤,若想洗清自己的嫌疑,只需高喊三声‘我从未害过宁广仲’即可,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呢?”
宁广仪浑浊的瞳仁颤动,无声地抿了抿嘴唇。
“这有何难?”一名宁氏远房亲族高举起左手,“我从未害过宁广仲宁大公子,昨日之事我全然蒙在鼓里,一概与我无关。”
他发言斩钉截铁,没有半丝犹豫,戒环依旧通体雪白,可见他所言非虚。
在他之后其他宁氏弟子也窸窸窣窣地表态道,“这话说的,难道还怀疑我们?”
“我们是被请来赴宴的,受这无妄之灾,怎么还成了嫌犯?”一人无语摆手,“我向来敬仰宁大公子名士之风,从未想过害他。”
“就是啊,我就是被拉去凑数的,与他无冤无仇……不是我啊,我什么也没做。”
洛荧和曲莲仔细观察各人的神情,除了宁广仪,确实未发现可疑之人。
宁广仪只迟疑这么片刻时间,已经引得数道目光锁在他身上,不多时便成为堂中的焦点。他强装镇定冷哼一声,“昨夜之事与我无关,大哥绝非我害死的。”
洛荧问道,“你从未害过宁广仲吗?”
宁广仪咬牙切齿,“我从未害过大哥!”
不知是气得发抖还是怎的,他的手臂轻轻打着摆子,然而腕上的戒环却如同死了一般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变化。
“看够了没有?”宁广仪举起手腕,“这下是不是可以洗清我的嫌疑了?无凭无据就泼我一身脏水,裴文喻你好厉害的一张嘴!”
“抱歉抱歉,那看来是在下多想了。”裴文喻嘴上说着抱歉,可脸上没半分愧疚的样子,吊儿郎当地摇着扇子,“只是觉着你们宁家这一辈风水是不是不太好?前些年宁氏二哥方去了,如今宁氏大哥又遭了难,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