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野(55)
这短短半天的时间里,她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心跳加速。
她本来以为,他和她一样,希望保持暧昧就好,但她现在不确定了。
他好像开始对她发起了攻势,而她根本无法抵抗。
她再一次忍不住想,他们为什么不是在一年后相遇,那她就不用克制,可以任心动至上。
马上就高三了,她不想分心去谈恋爱,虽然现在没谈她也分了心,但只暧昧的话,可以说断就断。
如果正式开始了交往,那就不是她说断便能断了,而且她也不想说断就断,显得这段感情那样随便轻贱。
她更不希望,陈江野会在她的记忆里从一个永远都拔得头筹的少年,变成一个与她玩玩而已,说散就散的人。
就算他并不打算与她就此散场,与她异地保持联系,这对她而言也不行。
她并不是天赋异禀,智商过人的那类人,要想考上心仪的学校,离自己的理想更进一步,她必须分秒必争,勤学苦练,全身心扑在学习上。
这对另一个人不公平,爱意也会在漫长的等待里被消磨。
她更不知道,自己能否保持克制,保持清醒,始终以学习为重。
那可是陈江野。
她不敢冒这个险。
少年时的爱情是很好,错过了也许就再也遇不到那样惊艳的人。
但理想也很盛大不是吗。
她有一个很远大的理想。
因为车祸,她失明过两个月。
那段什么也看不见的日子里,她才发现,曾经的黑暗都算不得什么。
也是在车向她撞来的那一刻,她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怕死,倒也不是怕死,只是怕她老爸伤心,怕他老了孤苦伶仃,无人照顾。
她记得在电影频道看一个演员这样说过——
“她讨厌这世界的绝大部分,但总有那么一小部分留住她。”
她也是一样,她爸就是留住她的那一小部分。
所以在失明的那段时间,她比被人诋毁被人欺压时更煎熬绝望,因为她不想成为她爸的负担,那样她宁愿去死。
好在她很幸运,遇到了一位心善又医术精湛的眼科医生。
在重见光明的那一刻,眼前身着白衣的医生在她眼底就仿佛像降临人间普度众生的神女般神圣。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心里就已经种下了当一名医生的种子,她想和那位为她筹款又为她治好眼睛的医生姐姐一样,给人带来希望与光明。
后来,她又目睹了好几名患者重获光明时的欣喜,与手术失败后的患者崩溃大哭的场景。因为自己也失明过,她能切身体会到复明是怎样一种欣喜,也知道希望破灭会有多绝望。
作为淋过雨的人,她真切的希望每一个失明的人都能重获光明,所以在得知能做外伤性黄斑裂孔手术的人极少时,她就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成为可以做这项手术的人,把更多绝望的人从黑暗里拉出来。
为了这个理想,别说是一场恋爱,她可以一辈子不谈恋爱。
但如果可以,她也还是希望,自己能成为理想中的自己,再拥有理想的爱情。
可惜……
他们没在好的时间相遇。
辛月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挂着的雨珠润进眼睛里,是凉的。
她没有把手收回来,借这个理由抱一抱,也好。
陈江野的体温透过衣料传至她手臂,有些烫,她不自主收紧掌心,手指隔着衣服面料微微擦过他腰际。
他腰上的皮肤是紧实的,隔着面料也能感觉到肌理的起伏。
“伞打正,走了。”
说完,陈江野就拧动了油门。
惯性使得辛月猛地往后一仰,手下意识结结实实的搂了下陈江野的腰,让她更清晰地感受他腰间的线条与力度。
这样起伏明显的腹肌在十七八岁的男生身上太少见了,哪怕是体育生也少有如此的身材,在这个年纪。
辛月第一次知道,荷尔蒙原来可以是一种触感。
*
从这里到饭馆的距离不远,走也只需要十来分钟,陈江野骑着摩托却也花了五六分钟才到。
陈江野载着辛月转过拐角后,眼尖的徐明旭看到了辛月搂着陈江野的腰,惊得直接把头伸出了车窗,再当即一声:“卧槽!”
刘锐也把身子探了出来:“卧槽,他俩是已经谈了吧。”
傅时越也看到了,但没他俩那么大惊小怪。
至于乔语,她是他们里视力最好的那个,自然也是看到了,但并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
“你们干嘛?”
陈江野在他们的越野车前捏住刹车停下来。
徐明旭跟刘锐也不敢瞎起哄,只一个劲儿冲他使眼神。
陈江野当然知道他们什么意思,懒得搭理他们,转头看向看车的傅时越:“进山了没信号,而且路很烂,你就跟着我后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