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绥绥(47)
等裴姝睡熟,裴焱才从袖子里将裴姝掏出来,放到榻上去睡。胡绥绥偶生齿疼,不思晚饭,与裴姝一块睡了。
在赤兔彻底落下前,雨终于停了,晁巾阙也回到了府衙。
裴焱好酒好菜款待,晁巾阙今回却不沾一滴酒,匆匆饱腹后,城门将关,他生有几分着忙,谢过裴焱,打帐离开汉州。
裴焱假意挽留:“何事这般着急,在这歇一晚,鸡鸣钟动再起步,也不迟。”
晁巾阙微哂一哂,直陈:“漏月已到,一雨数日,浸淫不止,不知晴明是哪一日,不趁此时走,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如此,二人洒笑大笑而别。
晁巾阙离开,裴焱以为没什么事可烦恼了,眉睫毛才交,次日一早,府衙里来了几只白狐。
白狐与胡绥绥咬了几句耳朵,胡绥绥一听,抽抽咽咽,来他面前哭个不休:“裴裴,昨夜有人拿箭射我姑姑,姑姑死的死,伤的伤,好可怜,呜呜,定要查出是谁做的皱眉事!”
第35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胡绥绥胡乱认来的亲戚,大致分为姑姑和姨姨。
第是胡乱认来的,外头人语提这类姑姑姨姨时,会带个“胡”字与“假”字。
昨夜一群胡姑姑趁大雨未至,出洞觅食,谁知走出树林,抬头才见明月,便有短箭,劈面射来。
裴焱亲去城外树林瞧情头,幸存下来的,皆被伤了左目,头挨着头,凄凉聚哭,而那些死去的,则是因箭深陷心脏,鲜血淋漓,几乎透背,僵毙数刻,之后呜呼。
胡绥绥亲见尸体,转惹恼,转伤心,泪下盈腮,哭得似泪人儿一般。
裴焱看着那些或死或伤的狐狸,嘀咕着,惴惴不安。
好用短箭射目致残,射心致死的人,裴焱只知有一人,那便是晁巾阙。
晁巾阙膂力过人,觑准了目标,箭从他手中射出去,从不落空,其力收放自如,要陷入皮肉几分,透过背几分,都由他所控制。
而他也曾提起白狐之事。
昨晚酒饮半壶后,晁巾阙嘴边带着一抹笑意,道:“听言裴夫君不许猎户猎白狐,这是为何?”
裴焱胡拿一团理由搪塞过去:“曾在山间迷了津,无计可施时,被一只白狐所救,心怀感激罢了。”
只提起了一会儿,话题自然而然地岔到别处去了。
当时裴焱并未心影这话有什么问题,可联络白狐被射伤、死之事,那个笑实不可测。
裴焱问胡绥绥:“它们可有瞧清恶人的面貌?”
胡绥绥停止哭泣,转头问一通姑姑姨姨们。
胡绥绥问完,树林一片哀嚎,姑姑姨姨们个个都有话要说。
两刻以后,胡绥绥倍加愤惋,嗡声回道:“事发突然,姑姑姨姨们只闻见马儿啼声,并不见其人,此人箭术了得,一发便发三枝箭,一连发十回,出来觅食的姑姑们根本无处可躲,还不知道发生何事,便倒下了。”
说到这儿,裴焱的斜刺里走来一只狐狸,扬颈嘤嘤叫,叫到最后,声音都沙哑了。
裴焱并不知它说了什么。
叫讫了,胡绥绥将狐狸的话转述给裴焱:“姨姨说虽未见到人,但闻得他的气味,往后他若入城来,定一闻便能认出来,不劳裴裴再为它们耗精力,此仇要自己报。对,裴裴事务繁忙,我们要自己报。”
胡绥绥抹干净眼泪,红着眼眶,下死眼盯看远处。
射狐不为一身皮毛,是贪杀生的快活,还是为针对他?
裴焱疑惧交并,想不明白,他打心里不相信这个恶人会是晁巾阙。
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将狐狸的尸体埋好后,裴焱动身回府,心里头有事,面上削色,闷坐府衙里,并无心区处事务。
狐狸被人残忍射杀之事,周巡略有耳闻,见裴焱状似不乐,为缓他心情,装出一种憨直的的态度,道:“或许是有人落生,不意重伤了狐狸呢。”
“云雾迷蒙,半夜来落生,是突然技痒了吗?真是这般,倒是好眼力,千里眼都得拜此人为师。”裴焱可不相信这是意外。
周巡只是随口说说,裴焱还认真了起来,想来他心中很是烦恼。
瞧透裴焱的心情,周巡仍将一纸书文送到裴焱手中,道:“虽老夫不知府君为何会护着汉州的白狐,但老夫知府君从不做坏事,如今发生了这种事,一时也查不出什么,府君不如放宽了心,静待之,先将眼前的事务区处讫了,日后会少一些麻烦。”
“说的有理。”是啊,现在想查也不知从哪儿查起,心中存有的疑虑,在没有证据之前,也只能藏在心里。
裴焱吐一口气,打叠精神,开始看文书。
周巡在一旁偷观裴焱的变化,心下非常欣慰,不过看完今日的文书,裴焱作支颐状,垂垂又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