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总的追妻火葬场(5)
那人走开,书房的门响了两次,再离开的是两个人的脚步声,后来是三个。姜婶殷勤的声音追着那个人的脚步声,问是在这边吃早饭,还是去老太太那边。后者哪儿也没挑,院子里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很快复归平静。
“这边一会儿过来收拾,现在去老太太那边。”
“好。”
“算了,你们先去库房,找找老太太说的那套餐具。”
“行。”
最后的人也离开了,熟悉的安静一点点霸占这个空荡荡的屋。
施乐雅站在空空的走廊上,手掌上捧着撕碎的纸片。
下午,客厅响起琴声。
施乐雅坐在钢琴前,薄薄的背脊挡住小小的一方。一根手指落在钢琴上,是一个沉沉的低音,声音从琴身出来,空旷的屋子立刻给予回应,而后安静。
手指再落下,是一个高音,空旷的屋子永不疲倦,耐心地给她回应。
*
时承景从海城回来,有家宴。施乐雅被领到她已经不习惯待的人堆里,领上餐桌。食物的气味,各式各样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来来去去,说话声此起彼伏。
老太太在邀大家喝酒,但坐在桌尾这边的人不用参与。说话声少了些,因为向来威严的老太太在桌首感谢某个人一直以来对时承景的辅助,那人起身答谢的动静坐在桌尾也能听出愧不敢当的谨慎。
而时承景从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把酒言欢里没有听到时承景的声音,谈工作他开口了,开口就是斥责人,对象是时家姑父,老太太开口阻止,说餐桌上不谈工作。
时承景太严肃,也太苛刻。但桌首的事跟一个只是在桌尾默不作声的人没有关系。
“小雅,小雅?”
时家餐桌除了老太太,男人坐一头,女人坐一头,时家姑妈就坐在施乐雅右手边。
施乐雅侧脸。
“我跟你说呀,承景难得回来一次,这次回来,你要抓住机会跟他好好相处。”
施乐雅点头。
“哎呦,别光点头,得说话。你得多说说话,尤其是和承景,多跟他沟通,交流,夫妻间不交流哪来的感情。你啊生得这么漂亮,主动点儿知道吗?男人,他能不喜欢么,是不是?”
姑妈越说话,挨得越近,施乐雅不习惯地侧回脸,点了下头。
“小雅,怎么不喝点儿东西?”
“我不会,喝酒。”
“果酒算什么酒,人啊得开朗点儿,喝点儿?”
手边推来的东西施乐雅还是不碰,后者也就放弃了,也没再和她说话。餐厅里有浅浅的音乐,音乐声里是嘈杂的说话声,很热闹,空气里满是酒气。
施乐雅拄着盲杖摸索着独自离开。
刚进这个家的时候,她曾拿出所有能拿出的心思讨好过每一个人。
离了建筑的冷气,空气又闷又热,穿过半个院子回到最熟悉的房子,身上已经浸出一层汗。房间里,施乐雅摸索着到桌边,桌子上,有水壶,但一滴水没有。
手指放开,她摸索到衣帽间,拿到干净衣物,进了浴室。
施乐雅坐在浴缸边,头靠着凉凉的墙壁,习惯低垂着的眼睛闭着,听着水冲进浴缸的声音,直到门外有声音。
失去视觉的人,只有听觉可以依靠,难免过于灵敏。她从浴室出来,却又没有遇见人,只是摸到桌子上的水壶添了水。
房间安静,水灌进杯子声音很响。杯子举起,水入喉咙,解了嘴巴里的干涩施乐雅就放下了。水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不像是白水,但也没有明显的味道。
施乐雅还是进浴室,水已经放好。
脱下身上所有的衣物,露出身体。22岁的人,太瘦,太白,不太健康,但胜在青春。背脊腰身都很单薄,但也柔软,胸口饱满漂亮。
是一副漂亮的身体,在灯下,染上暖黄的灯光,是诱人的。
但施乐雅看不见,也不会在乎这些。她只是疲惫地将自己泡进水里,眼睛平静地垂着,和苍白的脸一样没有自发的生气。
水温她调得很低,但心口莫名其妙地开始发热,越泡越热,那股热也从心口散向整个身体。
施乐雅将身体更往下沉,温凉的水淹没心口,最后淹没头顶。屏住呼吸的感觉很难受,她没有起来,她压着那口气,直逼得自己苍白的脸上泛上血色,才从水里露出头来。
一阵敲门声穿透耳朵里的轰鸣传来,一个声音在喊她。她抹开额前的头发听,水滴四处滑下,门外的人是时承景。
时承景从来不进这间房的。
门在响,敲门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听到就回答一声。”
“在。”
“……我一会儿再来,跟你谈谈。”
人走开了。时承景有事找她谈,大概是那件事了。施乐雅从水里起来,很快收拾好从浴室出来,再拿出两份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