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徐思娣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蒋红眉气得双眼赤红,嘴里嚎叫着:“你别拦住我,我要打死你这小畜生!”
徐启良在身后喊道:“哎,你干啥子,别吓坏了咱闺女,咱闺女最是个心软的,你急什么急,这事儿今天突然提的,她哪里接受得了,好好跟她说,她早晚得答应咯,若是不答应···”顿了顿,“有的是法子让她点头。”
徐思娣离开家后一路奔跑,不要命的跑,好像身后是地狱,有恶魔在追赶似的。
跑着跑着眼泪混合着汗水就滚落了下来。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人活着干什么,这么累,这么苦,未来的路又在何方,真的会有些未来吗?
即便是她未来真的逃离了这个村子,逃离了这群吸血鬼似的亲人,可是,真的逃离得了么?
未来大学四年怎么敖?
将来工作怎么敖?
未来又怎么嫁人?
该怎么成家?
这样的父母,这样的亲人,她这一生真的能彻彻底底摆脱得了么?
光是想想,她就累了。
好难。
去婶婶那里拿书拿钱,结果孟连英看她情绪不对,忙将她拉到一旁,一脸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孩子,这两天还好吧,你那个爹回来了没,是不是又挨打了?”
孟连英对她嘘寒问暖。
无论被怎么作践,被怎么打骂,徐思娣从来没有落过一滴眼泪,可是,眼下,被孟连英这样嘘寒问暖着,不知怎么的,心中就开始萌生了一股委屈,瞬间红了眼圈。
每当她心寒无望时,总会及时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徐思娣抱着孟连英直摇头,说学习压力太大了,没事儿。
两人聊了许久。
调节好心态后,徐思娣吸了一口气,开始返校,却不料在村子口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又黑又矮又瘦的身影。
第007章
对方明显是在刻意等着她,见她来了,只有些拘束,有些紧张,脸胀得黑红黑红,手里拎着两包那种用牛皮纸包裹的两个小纸包。
之前在徐家,徐思娣压根没有正眼瞧过对方,眼下两人面对面,只见对方大约三十上下,满脸黝黑,嘴唇上方还留了两撇短短的八字胡,常年生活在大山里的人经常需要上山干活,要比镇上的人显老,对方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地里长大的劳动汉子,手指头的指甲壳里甚至还残留着洗不净的淤泥。
徐思娣并不是瞧不起劳动汉,她认识的所有人都是劳动汉子,可她还是一个小姑娘,还在念书,她还没成年,然而对方却三十多岁了,甚至比徐启良小不了多少,此刻,却殷勤的来接近她,尽管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却依旧令徐思娣感到有些恶心不已。
见徐思娣过来,飞快的将两包东西递到了徐思娣跟前,胀红了脸,唯唯诺诺道:“这是···这是镇上的酥饼,小···小叔说说你们女孩爱吃,我给你送过来···你带回学校吃吧!”
徐思娣飞快的往身后一躲。
两个牛皮纸包掉落在了地上,里面的酥饼散落一地。
黑矮瘦一脸愣愣的看着她。
徐思娣忍着恶心,一字一句道:“我不要,别来找我,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说完,板着脸飞快的绕过他一路加速飞快的跑下了山去。
去了学校后,为了短暂的忘掉那些糟心恶心的事情,徐思娣念书越发发狠了,每天都在争分夺秒,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余所有的时间从来没有离开过座位,就连去上厕所兜里都塞了一张纸条,一边上厕所一边记英文单词,晚上更是偷偷开着灯蒙进被子里背诵文言文。
因为压力过大,营养不良,神经又太过紧绷压抑,甚至一度体力不支,在一节体育课上徐思娣头昏眼花险些昏倒过去。
后来还是被任敏将她强自留在了办公室休息,徐思娣趴在风扇底下,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睡了自返校以来第一次睡着了的觉。
时间一晃,转眼又到了周五,这个周五徐思娣没有回去,她托人给家里送了个口信,说马上期末考试了,她住同学家里,其实哪住在什么同学家,她跟班上的同学都不熟悉,自己躲过宿管阿姨的检查,一个人被偷偷被锁在了宿舍里,没有电,没有水,自己提前备了口粮和水,就那样生生挨了一天两晚。
白天还好,就是晚上,在漆黑无人的寝室里,空荡荡的,有些瘆人,她一个人捂住耳朵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六月天的盛夏里,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热得、憋得快要死过去了,依然不敢冒出头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在十六岁的徐思娣眼里,大学就是一道人生的分水岭,考上了就是天堂,考不上她就得下地狱,还是下到十八层的那种,由不得她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