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发生的事不必可惜。”秦妍道:“她心气高,出了那种事,她是不可能认下的。”
“我可惜的是她的天分。她从小就梦想和你一样,成为青云的一员,那之后不少舞团给她开很好的条件,她都不肯去,真是被耽误了。”
见不远处钟黎的身影朝这里走来,秦妍道:“这次受伤能让她找回对跳舞的热爱也算是个收获,她现在腿伤正在恢复,我怕她自己不小心又弄伤,劳烦师姐你多看着,多提点她。”
杜老师不解道:“你的专业能力比我好,怎么不亲自带她?她从小就是你亲自调-教的,你比我了解她。”
想起钟黎刚才那句“平平无奇”秦妍就头疼,没好气道:“我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个普通中年妇女。”
跟杜老师约定好了过来授课的时间,钟黎又去买了几身练功服才回天阜湾。
进门时扬声说:“吴阿姨,我回来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吴阿姨的声音有点慌张。
“杜老师跟我妈妈都有事,不和我一起吃午饭,我突然想你了,就回来了。”钟黎撒娇,“吴姨姨,中午可以给我煮好吃的红豆年糕粥吗?”
吴阿姨紧张地看看严棠,她以为钟黎会吃过午饭才回来,想着秦妍应该待不了那么久,两人碰不上,事情还好些,没想到……
钟黎没听到她回答,换好鞋拎着一堆袋子奇怪地走进来,这才发现客厅坐了个人。
看上去年纪跟秦妍差不多,气质高贵,长相是端庄大气式的美丽,只是眉心微皱、神色严肃,看上去不太好接近。
要说这种拒人千里的气场,跟傅闻深还挺像。
被西西“攻击”的严棠一直保持着原来的坐姿不敢动,西西在她腿上赖了二十分钟,听见钟黎回来才施施然爬起来去迎接。
钟黎凑到吴阿姨耳边小声问:“这是我婆婆吗?”
吴阿姨迟疑地说:“是……”
果然。
原来这就是那位对她百般磋磨的婆婆大人。
钟黎马上放下袋子,扬起甜美的笑脸。
严棠正用挑剔的目光打量她。
她对这个钟黎的行事作风不大喜欢,看别人家的女儿,自然是懂事听话的那些好,像这样娇纵的难免有些先入为主的反感。
她是不清楚钟黎用什么手段拿捏了自己儿子,被人当面拒婚之后,竟然还瞒着她把人接回家里来照顾。
都是体面人,两家交情不错,为这点小事交恶不值得,她做长辈的,自然得有长辈的心胸,严棠并不想对她说什么重话,打算让她自己离开了事。
“妈妈!”钟黎清脆地叫了一声,小碎步跑向严棠,像对秦妍一样亲亲热热,紧挨着严棠坐下,搂住她的手臂,“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呀?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早知道你今天要来,我就不出去了,在家里乖乖等你。”
“……”
严棠早就酝酿好到了嘴边的腹稿还未来得及出口,生生被堵了回去。
她因为西西而被迫保持了二十分钟的手臂刚刚放下去,再次被人抱住。
因为太过突然,严棠没反应过来,转头惊诧地看向钟黎,不明白她为何对自己如此热情。
“妈妈”?
就没见过这么不见外的人。
虽然吴阿姨刚刚跟她解释了钟黎失忆,认人有点小问题,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问题”。
别说她,吴阿姨也没料到会如此,吓得五官都快移位。
严棠才被那只自来熟不肯走的猫折腾了快半个小时,一下又被一个自来熟的抱住。
别说外人,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极少和她这样亲昵,傅闻深上一次抱她可能还是在三岁的时候。
严棠着实没料到这一出,被抱住的手臂抽走也不是,不抽也不是。
她生产时大出血,之后就落下病根,身体一直不大好,说孱弱也不算,但总归是不喜欢跟人动手的。
严棠皱皱眉,想说“我不是你妈”,话已到了嘴边,对上她晶亮剔透、满含孺慕的眼睛,滚了一遭又咽回去,莫名说不出口。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是情商多么低下的人,朝人家的笑脸上泼冷水。
钟黎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又问她:“妈妈,我住院的时候你怎么都没来看我?”
话语里还有点小小的委屈。
吴阿姨在一旁忧虑不安地盯着,欲言又止,生怕她说了什么让钟黎受刺激。
看在傅家的面子上,严棠也不会跟一个小辈计较,何况还是个生着病的。
到底没戳穿,她敷衍地解释一句:“我那阵子有点事情,不在云沂。”
“原来是这样。”钟黎松了口气的样子:“知道妈妈不是不关心我,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