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明月夜(65)
颜煜闭上眼扶额,张听喊了两遍没听里面有动静, 清了清嗓子刚想再来一次,颜煜的声音适时传出来,
“闭嘴。”
门外立刻安静了, 张听摸了摸鼻子, 假装没看见下人们异样的神色, 边走边小声念道:“大人果真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屋内,颜煜把小臂搭在额上,慢慢放松下来。
北苑,明月睁开眼睛时日光已经把纱帐照得透亮。安静了片刻,明月猛然从床上坐起,大声道:“阿云!”
阿云慌张跑进来,“姑娘怎么了?”
明月趿鞋下地,手忙脚乱地穿衣裳,“什么时辰了?”
阿云:“啊?现...现在,刚到隅中啊。”
“都隅中了!”明月:“你怎么不唤我?”
阿云帮她系衣带,迷惑说:“姑娘你一般不是要睡到巳时末的吗?”
明月:“今日不一样,颜煜来过了吗?”
阿云:“没有啊,我听院中的人说大人今日休沐,好像也才起呢。”
明月一顿,手上的速度放慢了,“真的?”
“是啊,今日早上府里特别安静,我还看见主院伺候笔墨的丹青在树下嗑瓜子呢!”
江都府就两位主子,都没起,可不安静了。
明月不着急了,梳洗过后出门,“我去跟颜子行一起用膳,你不用跟过来了。”
日头高悬,炽热的光将枝顶上的树叶照得金黄透亮。
颜煜这边刚落座,就看见明月手中拿着团扇施施然走进来。
“热死了热死了。”
明月提着裙子在他对面坐下,脸颊被日光晒得微微发红。
“颜大人,早啊。”
颜煜接过她的团扇亲自为她扇风,“早。”
明月执着木著夹起一个水晶包,浓郁的汤汁充斥着味蕾,明月享受地眯了眯眼。
颜煜把守在门口的张听唤进来,将手里的团扇递给他,意思昭然若揭。
张听:“?”
抖着手难以置信地接过来,在颜煜的眼神示意下给这两位主子扇风,女儿家淡青色的团扇小小的,扇柄上还坠着流苏,被他一个铁骨铮铮的大男人拿在手里怎么看怎么滑稽。
好在门外的小厮心地善良,赶紧抱来两个冰桶放在屋内,这才把张听救了出来。
“重色轻友,重色轻友!”
张听被小厮拖着出门,脸色还呆滞着。
他从小跟在颜煜的身边,从扬州老宅到京都大院,从颜府门庭若市到满门凄凉,上的了朝堂举的了银枪,还从来没有拿着团扇像个小丫鬟一样给人扇风。
“新科探花,扬州知府,竟然这般……”
张听颤抖着身子,怎么也想不到主子好了个姑娘,自己竟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旁边的小厮听不懂,问他:“小张大人,您在说什么啊?”
张听一下子转头,把那小厮吓了一跳,“我堂堂七尺男儿,大人竟然让我像个丫鬟一样站在那扇凉!”
小厮:“今天日头毒,大人想必是怕明月姑娘中暑热。”
“咱们大人一看就是第一次跟姑娘好,难免殷勤了些嘛!”
张听生无可恋地在院中踱步:“我的一世英名……”
房内,明月收回视线,不解地问:“他怎么了?”
颜煜:“不管他,来尝尝厨房新做的牛乳糕。”说完夹了一块就要放进明月的盘子中,就见明月张开嘴,理所当然地“啊一一”
颜煜无奈笑了一下,把雪白的牛乳糕直接喂给了她。
“果然不错。”明月的腮鼓鼓的,甚是满意,“今天好热,咱们晚上去哪里吃酒呀?”
颜煜抿了一口茶,淡定说:“琼楼。”
“咳咳咳”明月差点呛到,瞪圆了一双眼睛,“你认真的?”
见颜煜的神色正经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明月赶紧问:“你不是说琼楼的掌柜与盐商私自倒卖,还克扣工钱吗?”
颜煜:“是,我已经让人去整治了,如今琼楼易主,现在的掌柜是琼楼账房家的人,看着还算稳妥。”
明月别扭道:“那楼里面的堂倌不还是原先的人嘛。”
颜煜微微一笑,“堂倌中没有触犯律法的都留下了。”
见她的样子颜煜知道她在犹豫什么,说:“琼楼至今依然如从前那般繁盛,食客来往众多,他们怎会记得每一个人的面孔?”
明月其实也一直惦记着琼楼的青酒酿,不然也不会经常叫人去买了。
只是若要她亲自过去,明月着实心虚,那天过后她甚至连琼楼所在的那条街都没再去过。
以前她每次干完这种事后都跑得远远的远走他乡,哪还会有再回去丢人的机会。
不过……她貌似记得上次她带回来的团糕颜煜好像还挺喜欢。
明月咬咬牙,一鼓作气道:“去!”虽然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