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两日只是让穆晴岚练挥剑,还以为她要问为什么,毕竟当初大徒弟也问了。
但是穆晴岚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按照段琴轩说的做。
在雪原里面,段琴轩看了她一会儿,主动解释道:“剑修其实没有什么秘诀,只是苦修,天元剑法需要经年累月的用剑底蕴,达到剑随意动,才能修习。在此之前,你要先和你的剑沟通、磨合、甚至将灵识融入其中。”
段琴轩一脸肃丽,在茫茫雪原之中,宛如雪塑的仙子,她说:“挥剑的次数多了,等你面对真的敌人,就根本无需动脑子去想怎么出手,你的剑会比你的思想还快一步穿透敌人的胸膛。”
“你别急。只需要按照为师说的做,等个三五年,为师便为你铸一柄本命剑,有了自己的剑,才是真的剑修。”
若是寻常弟子,可能确实会急,任谁三五年只拿一把弟子剑在山上瞎砍,都会着急的。
但是穆晴岚不会,她很清楚自己拜段琴轩为师,只是为了留在北松山。她根本无心剑道,也不靠苦修进境,就应付段琴轩做个样子。
穆晴岚乖巧应道:“是,师尊。”
段琴轩很满意,很欣慰,吝啬的露出一点笑意,但是很快被脸上的愁苦取代。
小徒弟这么好,大徒弟为什么那么不省心!
段琴轩想到自己昨天又去寒牢问自己的大徒弟,为什么。
为什么要背叛宗门。
结果那孽障只是死死盯着她,什么都不肯说,被她用鞭子抽得后背皮开肉绽,也不肯吐一个字!
段琴轩又看了穆晴岚这乖巧的小徒弟几眼,然后准备再去问问那孽障,总有原因的吧,他本来一直都很乖的。
穆晴岚对着漫无边际的风雪严寒,手中抓着弟子剑每一下都挥得十分用力。
她面前不远处的雪坡,没一会儿就要让她砍平了。
她看上去很勤勉,很专注、和北松山所有求剑道的弟子一样,虔诚且刻苦
但是实际上她的脑子和身体是分开的。
身体在无休止地重复一个动作,脑子却在想她的霍郎。
她看了一眼天色,时间可不早了,霍郎早饭吃没吃?她以阵法保温的食物他应该知道在哪里吧?昨晚上贴着耳朵告诉他,也不知道他昏昏沉沉的,有没有听到。
他的病到底有没有好转?这方子要是没用,她要不要晚上偷偷背霍珏下山去找个更好的大夫?
穆晴岚走神走得太厉害了,一个没抑制住,手中气势汹汹的长剑便灌注上了精纯灵力。
“轰”地一声,这一次可不是山头被砍平,而是地面冻土生生被斩出了一道裂痕,裂痕“咔咔”蔓延,裂冰一样迅速朝着远山而去——
“轰轰轰……”
北面高山雪崩了!
穆晴岚连忙回头看向四周,还好这一片雪原就只有她自己。
等雪崩停下,穆晴岚不敢再随便分神,兢兢业业老老实实地练剑。
等完成了段琴轩交代的挥剑次数,到了深夜,才总算回了她的冰尘院。
冰尘院里面静悄悄的,她那素未谋面的大师兄在寒牢关着呢,师尊估摸着去打她大师兄了。
整个冰尘院淹没在风雪之中,比她修炼的冰雪莽原看上去也差不离,只是多了几个不被风雪覆盖侵袭的屋子。
穆晴岚整理好自己,以灵力掐个自己本相用来障眼,悄悄溜去了霍珏的雪松院。
她一到,被吓一跳,段琴轩在屋子里,正跟霍珏说话。
“我怀疑罗凤被什么邪术控制了,否则他不可能这样,”段琴轩说,“师弟,你再多容我几日,就算他不开口,我也定能寻出原由。”
那孽障真是……段琴轩心力交瘁,处理她父亲,把她父亲压禁地里面,都没有这么费劲儿。
穆晴岚幻化成树藤,贴在窗户上。霍珏背对窗户,坐在轮椅里面,看不见神色,只说:“师姐不必着急,咳咳……慢慢来吧。”
“我怎能不急?好在关子石长老不日回山,大阵很快能修复。”段琴轩说,“穆家本应有动静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老实,奇怪。”
霍珏想到穆晴岚说的她处理的一些散宗弟子,正是穆家召集的修士。
霍珏本来从不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段琴轩,甚至是曲双,霍袁飞死后,他们师姐弟堪称相依为命,举步维艰的共同守着宗门到现在。
他不该隐瞒,却最终抿着唇,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不能暴露穆晴岚非人的事实。
人的心一旦开始有偏向,正如大厦将倾,山河将崩,无力回天。
段琴轩很快走了,又去找她的大徒弟,必须早早弄清楚一切。
她虽然为霍珏的师姐,门中很多事情都是她来决断,霍珏很少干涉,可她向来丁是丁卯是卯,一切按照门规行事,和曲双一样敬重霍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