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客人插嘴道:“老金家以前穷, 这几年眼看着好起来了,这青砖大瓦房都能造出来, 谁知道金老五千挑万选了个知青当媳妇。”
顾明南笑问道:“知青不好吗?”
“这有啥好的, 中看不中用。”客人一句话,道出了农村人对知青的普遍看法。
“你瞧瞧新娘子的模样,是能下地干活的吗?娶了这么个回家还不得哄着供着,以后家里家外都得老五自己操持,你看吧, 过不了多久他就得后悔了。”
“这女人就得下地干活洗衣做饭,不然娶回家当祖宗啊?”
顾明南却说:“出息的男人自己赚钱养家,媳妇要那么能干做什么?”
客人听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上河村顾家老二吧,哎,你现在是工人的,是不用在乎媳妇能不能下地干活。”
说完酸溜溜扭过头不搭理他了。
顾明南觉得他说话有些阴阳怪气,转身问道:“大哥,我哪句话说错了?”
顾明东还没回答,就瞧见金老五拉着新媳妇过来了。
“阿东,这就是我媳妇张媛媛,是个城里来的知青,媛媛,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顾家老大顾明东,他可是有个有本事的人。”
张媛媛近看肤色偏白,眉清目秀,说话也带着一股子文化人的斯文气:“顾大哥你好,谢谢你来喝我们的喜酒。”
她说话温柔,脸色瞧着也红润,嘴角一直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一点儿也不勉强。
夫妻俩个靠的很近,带着新人特有的拘谨和甜蜜,倒是相得益彰。
“恭喜,我们也想来沾沾喜气。”顾明东笑着说了一句。
金老五扫了一眼,除了顾老二没瞧见其他人,只能为自家侄子叹息,不过他今天可没功夫搭理失望透顶的大侄子,拉着媳妇又去见其他人了。
顾明南也跟着瞧了眼新娘子,压低声音说:“大哥,我觉得他们俩挺好的,他们为啥都觉得新媳妇不好?”
不只是方才的客人,席间许多下河村生产队的社员,都对这桩婚事不看好,觉得金老五娶媳妇看脸不行。
顾明东笑着说了一句:“日子是自己过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怎么看不重要。”
顾明南听了,深以为然。
吃过简单的喜宴,顾明东就拉着弟弟告辞离开了。
还是金田耕送了他们出去,一路上犹犹豫豫的想开口。
顾明东瞥了他一眼,淡淡说了句:“不用送了,我们俩个大男人还能不认识路?”
金田耕脸一红,忽然将怀中的一个纸包拿出来:“顾大哥,这,这是酒席上多余的点心,都是完整的没吃过,你带回去给孩子们吃。”
说完也不给顾明东拒绝的机会,转身撒丫子跑了。
顾明南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你咋回事儿啊,让你喊叔你喊哥,占我们家便宜是不是?再这样我可找你叔告状去。”
可怜金田耕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在心目中未来大舅子的面前摔了个狗吃屎。
“哎,你走路当心点啊。”顾明南瞧见了有喊,临了还对自家大哥说:“现在的孩子太毛毛躁躁了,好好的走路都能摔着。”
顾明东笑了一声,将纸包扔给他:“拿着吧。”
“客气倒是蛮客气的,就是说不听,他叫你哥,那你不得喊金老五叔,亏大了。”顾明南如此评价道,完全没意识到金田耕喊哥,那是想要占便宜吗,那是看上了他家四妹。
顾明东冷眼看着,心底都为钱晓茹感到担心,就顾老二这直肠子,可不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懂女孩子的心思。
兄弟俩一回到家,顾三妹就好奇的问:“大哥,听说金老五的新媳妇是知青,真的假的?”
“你怎么也知道了?”顾明南打开纸包,将里头的点心块分给三个孩子吃。
“生产队有下河村嫁过来的人,今天去河边洗衣服听她们在议论,说那个女知青干啥啥不行,自从下乡就跟金老五处上了。”
双胞胎跟顾芸捧着油果子吃,好奇的看着他们。
顾明东招呼了一句:“小北,你也来尝一口。”
顾明北擦了擦手,笑道:“我都大人了,哪儿能跟孩子抢吃的。”
“你也还是孩子。”顾明东不由分说的给她塞了一块,顾明北尝了一口,评价道:“味道还不错,金家的手艺挺好。”
这油果子一看就知道是自家做的,应该是金老五亲妈或者哪个大嫂的手艺。
顾明南也跟着尝了一口,说:“不如饼干厂的好吃。”
“那肯定啊,饼干厂放了好多油和糖,自家做哪里舍得。”顾明西也尝了一口,转而又问,“他媳妇真的是知青吗?”
顾明东点头道:“确实是个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