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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继续吹(85)

她很少像今天这样半上午就来,但这毕竟是她自己家,她爱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保姆阿姨也没多想,给她洗了点水果,就转身忙活自己的去了。

临近中午,沈常沛回家,她从地下室乘坐电梯上来,就听盛悉风不知跟谁打电话,语气很兴奋:“真的?那我今天晚上就过来找你!”

电梯门开,母女俩面对面碰上。

“悉风?”沈常沛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盛悉风先是跟电话那头道别:“那先这样,我一会再给你说。”

挂掉电话,她笑着回答母亲:“我回来拿点东西。蔡阿姨不是说你出去见设计师,中午不回来了吗?”

沈常沛心思在女儿方才那通电话上,简单解释“他们挺利索的,方案和现场模拟图我看着都比较满意”过后,就问:“你和谁打电话呢?我听你说今天晚上要过去找ta。”

“我室友……”盛悉风先下意识想糊弄过去,转念,停顿一会,忽然整个人松懈下来,直截了当地说,“钟尔。”

沈常沛不常关注娱乐圈,从前也没听盛悉风提过这号人,所以她一时只觉得名字熟悉:“钟尔?谁啊?”

“是个女明星。”

她这么一说,沈常沛有点印象,但了解甚少,她拿出手机,搜索钟尔。

如同盛悉风所料,不到五分钟,沈常沛抬头,脸色非常严肃:“你要去哪里找她?你们关系很好吗?怎么认识的?”

盛悉风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泉市。”

泉市深处西北内陆,距离申城一千多公里。

沈常沛脸色彻底黑下来:“我不同意。”

“不同意什么?”盛悉风出奇的平静,她甚至还笑了一下,“不同意我去找她,还是不同意我和她交朋友?”

她从小就是个很听话的乖孩子,即便偶尔违抗父母的意志,也明显是心虚和害怕的,严重底气不足,像这般理直气壮、无所畏惧的情况,沈常沛22年来第二次见识,第一次还要追溯到她16岁跟着江开跑去国外看赛车比赛,事情败露后的那句“我在伊斯坦布尔,和江开一起”。

当时沈常沛就很震撼,但后面江开揽下了所有责任,她便也自己安慰自己,想着也许是隔着话筒,才误解了女儿的语气和态度。

随着此时此刻亲眼看到盛悉风冷静到冷漠的模样,沈常沛仿佛身临其境,来到了6年前的伊斯坦布尔。

没有风的炎炎夏日,惊心动魄的车赛现场,赛道上全力以赴的少年车手,还有看台上和母亲叫嚣的叛逆少女。

是了,就是这个感觉。

一模一样。

或许这才是她的女儿,她从来都不是温顺的小绵羊,她喜欢追求疯狂和冒险,只是自己一直都不了解她。

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是世界观崩塌的打击,二十余年的秩序被轰然推翻,比起愤怒或悲伤,沈常沛更多的是迷茫和恐惧。

眼前这个她捧在手心里的乖孩子,突然之间陌生得可怕。

她怀着侥幸,仍试图镇压:“我都不会同意。”

可一个被压制了二十年的弹簧要反弹,岂是她能阻止。

盛悉风又笑了一下:“可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

江开这一觉睡到中午,将醒未醒之际,他伸直手臂往旁边摸索一下,没有碰到盛悉风。

正这时,房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

他没结婚的时候,于知南每次都不敲门就进他房间,说她她还理直气壮:“你是我生的,我什么没见过。”

但他结婚以后,不敲门就进他房间的人只可能是盛悉风——他老妈不要太自觉,别说不敲门,就是进他房间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此时此刻,江开不是很想搭理盛悉风,于是闭眼装睡。

当然,她有权利毫无缘由地拒绝他,但他也有权利不高兴。

昨天睡前明明好好的,他都搞不懂她为什么。

忽冷忽热,简直PUA。

他从小就不是一个好哄的人,他的情绪管理太到位,一般的事惹不到他,但一旦生气,就是动真格。

比如幼儿园的时候,盛悉风连着两个礼拜都只喝沈锡舟带回来的牛奶而不是他的,他其实也很喜欢那个牛奶,因为她喜欢,他才忍着不喝,谁知道她根本不念他的情。

比如小学的时候,盛悉风扬言再也不理他,也不要嫁给他,还丢了他送的生日礼物,那是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芭比娃娃,要知道他零花钱一直不多,绝大部分压岁钱也都充公,抠抠搜搜攒了两个多月,连最爱的卡片都没集,才在她生日前凑够资金,第一时间就去商场买下芭比娃娃。

比如她读高二的时候,班里有一个学习成绩很好的男生总给她讲解理科题,而且好巧不巧的,那正是小学害她摔倒的那个男生,小学的时候她就帮对方说话,到了高中,她还是帮人家说话。她真的很双标,不允许他身边有别的女生,他每次都如了她的意,可她为什么不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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