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开有好一会没说话。
半晌,忽然自嘲地笑了下,平静的脸色下压抑着极尽的失望,像海面下涌动的杂乱暗流和旋涡:“盛悉风,你真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他顿一下,“就为了一个连安全套都要你去买的男人?”
盛悉风什么都不想解释,让他觉得她爱上了别人也好,至少她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
“上了床就离婚,对吧?”她只固执地讨一个确定的答案,摆明了不信任他,怕他又出尔反尔。
江开那个“对”字就哽在喉咙口,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没劲。
真是没劲透了。
扬手挥开她攀在他臂膀上的手,眼神冷到仿佛在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还她自由就是。
走到包厢门口拉开门,背后的人却没跟上来,他回头,看她仍站在原地没跟上来,已经难掩不耐:“你到底离不离?”
他整个人不论是眼神还是气场,都好锋利,令人呼吸困难,是她泪失禁的克星。
“离。”她已经没法兼顾自己的形象,只能保证口头上的不落下风,“男女平等,还不定谁嫖谁。”
她俨然误会了他最后那话的意思。
他只是问她走不走。
甚至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跟她做交易,只是觉得,这是她绝不可能答应的条件罢了。
两年来她明里暗里拒绝过一次又一次的事,最后居然为了离婚才松的口。
这一刻,什么绅士风度,什么原则,什么理智,全被忿怒烧成灰烬。
他咬牙切齿:“盛悉风,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她也气得想掐死他,口不择言地激怒他:“谁不敢谁孙子。”
上床而已,何必计较那些前因后果,不管他什么理由、什么目的,她都不想在意。
对她来说,撑死了还能算得到一次喜欢的人。
从此没有遗憾,了无牵挂。
*
俩人最后就近在会所楼上开了一间客房。
拿到房卡,江开一如既往坦荡,问前台:“客房里提供安全套吗?”
虽说男女开房多半也就那点事,只是他太直接了,前台下意识看一眼他,又看一眼盛悉风。
过分养眼的一对。
“没有,先生。”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的打探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无可挑剔的服务态度,“您需要的话,我一会让人给您送上来。”
“嗯。”江开淡淡应了。
“不用了。”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盛悉风出声打断。
江开和前台齐齐看她。
“我带了。”盛悉风对上他的眼神,解释,“就昨天那盒。”
江开脸色不大好看,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懒得跟她说,继而转头对前台强调:“麻烦尽快送上来。”
去房间的一路,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分头站在电梯两侧,光可鉴人的梯厢照出中间隔出的银河,加剧了窒息的沉默,和因为彼此心知肚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所造就的微妙暧-昧。
进了房间,盛悉风率先进去,四转打量一圈。
环境设施还算满意。
见她没有表现出排斥,江开跟进去,反手关上门。
“咔嗒”一声,像加了慢动作,在耳膜上敲出绵长的、让人战栗的号角。
盛悉风头皮一紧,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说完全不紧张是假的。
但是特殊的情绪加持下,又有两年的缓冲期,所以她总体还算镇定,没有刻意拖延时间,加速冲过澡,酒店的浴袍她平时是绝对不肯穿的,嫌不卫生,可她这种时候也没有挑剔的余地,总不能光着出去,于是克服排斥心理套上了。
系好腰带,又松开洗澡束起的头发,在镜子前再三确认过形象无恙,她开门出去。
江开岔着腿坐在床上,上身后仰,靠两只手臂撑在身后。
他身边是一盒新拆封的冈本,破碎的塑料薄膜就丢在旁边。
他目光极快地将她从上至下过一遍,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莫名有种欲-念横生的感觉,毫不掩饰的打量,像野兽打量即将到手的猎物。
盛悉风顶着他的注视,走到他面前,在距离他半米开外停下来。
他仍不动,随着她走近,他从平视转为仰视。
俩人仍暗自较着劲,你们先跟对方开口。
好一会,他才懒洋洋地支起身子,踢掉鞋子走进热气未散的浴室。
盛悉风坐下来,隔着浴室的磨砂门,能看到里头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在脱衣服,磨砂门像加了十级马赛克特效,模糊印出人皮肤的颜色。
不一会儿,里头就响起沙沙的水声。
他洗澡很快,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
里面氤氲的水汽裹挟着他,他头发也洗了,利落的短发被水浸的更加漆黑,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