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所以我们家是干这个的?不念咒不画符不抓鬼就是跟人家谈人生?就这样还占据五大萨满中的一席?可以想象其他四家是怎么看我们家的了。
四叔喝了口咖啡,“我现在年纪大了,俗物也多,你正好出来做事,我可以介绍客户给你。”
四叔,您究竟是打得什么主意,真的是为我好?“我再想想吧,四叔,您究竟是怎么发达的?”
“简单啊,你觉得咱们赚钱难吗?要不是你懒,你们全公司的业务你一个人就能包了吧?”
我干笑了两声,是啊……难吗?只需要放弃些坚持,放弃些原则,并不难……“可四叔您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呢?”四叔越来越有钱了,从他穿的定制西装和手上在欧洲买也要十万欧元的限量款劳力士手表就能看出来他的富有程度——做房地产中介的,头一宗本事就是要凭借客户的衣着打扮预估出对方的支付能力和心理预期。
四叔笑了,并不接茬,“对了,听说你表弟要结婚了?”
“谁?”
“姚鑫啊,你妈妈前几天还打电话跟我报喜呢,没跟你说?”
“没有。”我一年多没跟我妈通电话了,家里的事都是姐姐转达的。
“她还说打算把你的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借给姚鑫住。”
我现在连咖啡都喝不下了,当年四叔“借”了一套当时全县最好的小区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给我爸妈住,回迁房下来之后,我妈“发现”了一个好项目,非逼着我爸把回迁房卖了去做什么XX币,不止自己做还带着老姚家那一帮人,吹牛说什么做几年能在帝都给我弟弟买房子,结果——赔了个底掉,这才刚刚消停几年啊,又打起我房子的主意了……“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吧,她都把钥匙给姚鑫了。”
“钥匙?”
“是啊,她找人开了锁……你的户口还在她那边啊。”
难怪大姐也不知道,我妈看来是有意隐瞒想要等姚鑫装修完了甚至结婚住进去了,造成即定事实……
就算明知四叔是故意拿这件事来转移我的注意力,我还是怒不可扼,这些年县城那边就没轻了折腾。
大堂姐为了照顾家里没有读研回县城医院工作,结婚两年因为生不出孩子又离了,伤心的去了南方私立医院。
大堂哥则是留在了南方某市,大伯倾全家之力卖房子,转包土地再加上奶奶留给大堂姐和大堂哥的钱,四叔的钱帮他买了房子,婚后女方却明确提出不希望大伯常住南方,大堂哥把大伯送去了据说很高贵的老年公寓,还要大堂姐分担一半的费用,大伯又气又恼又没办法,他没有劳保,只能指望农补和地租生活,大堂哥怎么安排他,他都得听着。
我家有我妈折腾不用旁人,就够乱的了,回迁房卖了,她差点儿卖铺面,要不是我爸手紧掐着不放手……早就一切全完了。
我三叔家更不用说了,鸡飞狗跳都不足矣形容他们家,四叔给的那十万块钱就是惹祸的根苗,做一样生意赔一样,现在据说两口子出摊卖煎饼呢。
五叔迷恋上了倒腾收藏古玩,以我的眼光看他倒腾的都是一些假得不能再假的假货,可他还是乐此不疲,不用说,一开始的本钱就是四叔给的十万。
他们之所以敢这样折腾,就是因为背后站着个“有求必应”的四叔。
现在想来奶奶那样“刻薄”他们,才是真正为他们好,可他们谁都不明白奶奶的苦心,一个个都觉得有个大富豪弟弟真好,却不知道天下最贵的就是“免费的午餐”。
每次想到这些,我都有深深的无力感,我不心疼他们,也不真正在意他们,只是觉奶奶的苦心被这样浪费……实在太可悲了,虽然一直想要逃离四叔,却被他“掌控”的我,也太可悲了。
“我还要见客户,先走了。”我站起身告辞。
离开咖啡厅时我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管天气热成什么样,永远是一身黑色套装白衬衫包头凉鞋化着淡妆的我,在天气预报29度,实际感受34度的天气里像是被晒化的冰淇淋一样狼狈,四叔则优雅地坐在咖啡厅里喝着咖啡,临座两个女孩已经过来跟他搭讪了。
好一百倍的生活?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代价呢?现在在大街上行色匆匆的人,有多少人梦想着活成四叔那样,而我……怕是只有胸无大志能够形容了。
四叔是无畏的,我心里却总带着畏惧。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做为中介不管是多陌生的号码都是要接的,“喂?”
“这是我的手机号,你存一下。”
“哦。”原来是黄书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