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这个东西,就是最大的诱惑,更何况谢家的钱,可不是小数目。
“我妈死了,又没有其他亲人,就算我死了,也没有人会在意,那些人趁我放学把我掳到那片废旧的工厂,不给我水喝,不给我饭吃,还给我喂了不知名药片,吃了后会乏力,站都站不起来,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五天……”
谢勉还没有说完,颜茉眼角就蓄满了泪水,既心疼又愤怒,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他那时才12岁啊,还是一个小孩子,没有碍到他们半分,他们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谢勉看着颜茉的眼泪,抬手用指腹抿了抿,轻声哄着,“别哭,都过去了。”
“那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颜茉的眼泪越擦越多,说话都哽咽了。
她连打雷都能吓哭,她不敢想,那五天,谢勉到底有多难受。
怪不得他一开始不肯吃药,因为那些人塞过药片给他吃,他害怕。
“第六天我昏迷了一会,他们就没有给我喂药,又恰好是元旦,他们兴许是去过节了,觉得我一个人在那里跑不了。”
毕竟水米不进五天,就算是一个成年人,也未必还有什么力气,更何况是个小孩子,他那时也的确是要死了。
谢勉苦涩的扯了扯嘴角,“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求生的本能,硬是半爬半走逃了出来,但因为天黑,我摔了好几次,最重的一次就是跌在了锋利的铁皮上,划破了肩膀。”
“我爬到花坛边的时候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连到马路边求助都不能,我那个时候已经准备好了死在那里,要不然就是被他们找回去,继续关着。”
可是谢勉没有想到,那个夜晚,在那个人烟稀少的地方,会遇到颜茉,那个犹如从天而降的天使一般的小女孩。
“茉茉,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谢勉深邃的黑眸望着颜茉,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叶沁给了他第一条命,颜茉给了他第二条命,要他这一生怎么割舍得下?
颜茉摇了摇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染湿了抱枕,说不出话来。
她被爸爸保护的太好,没有受一点点苦,根本没有办法去想象谢勉曾经所遭受的苦难。
她现在经历的所谓落魄,和谢勉的经历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才十二岁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意,没有享受谢家一点点的恩惠,却要因为谢家而丧命,怪不得他曾经对洛城那么抗拒,也许对于谢勉来说,洛城犹如地狱。
离鬼门关一步之遥的谢勉,费劲了千辛万苦,承受了无数艰辛,才长成如今的模样。
“别哭了,你哭的我都不敢继续往下说了。”谢勉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你既然知道是她害的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我们可以报警。”颜茉抽噎着,哭红了小脸,上气不接下气。
“茉茉,胳膊拧不过大腿,你觉得会有人信我一面之词吗?我那时候才几岁,被他们知道我的存在,我就不得不回谢家,届时刘慧茹再对我下手,我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那个地方连监控都没有,况且刘家也不是无名之辈,反倒他毫无还手之力,根本没办法扳倒刘家,如果不能一击致命,还让刘家知道当初的事,那刘家就绝对不可能留下他。
让一个小孩无声无息的消失,对于刘家来说不是难事,所以在民警询问他的时候,他三缄其口,宁愿咬牙暂时忍下那些仇恨,只求来日。
他那些年一直躲着谢家的人,不想被谢家知道他还活着,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回谢家只能是找死。
他的命是茉茉救的,他不能轻易断送。
“谢家太过复杂,我回谢家的时候还不能自保,我不想连累了你和颜叔叔,茉茉,抱歉,让你和颜叔叔担心这么多年。”
这个软肋要是暴露在刘慧茹的眼前,他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所以当初回谢家,他提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让谢坤抹去他过去的痕迹,不能暴露出他曾在颜家生活过,他当然也不能自曝其短,和颜家藕断丝连,牵扯不清,被刘慧茹握住把柄。
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颜家平安。
这七年,谢勉亦忍的很辛苦。
“哥哥。”颜茉扔掉抱枕,扑进了谢勉的怀里,抱着他放声大哭,是心疼,也是懊恼。
这七年,谢勉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呢?在她埋怨谢勉的时候,他又在承受着怎样的危险呢?
一个时刻恨不得他死的后妈,一个视他为眼中钉的养兄,一个十八年才找到他的便宜父亲。
谢家哪里是家啊,分明是狼窝虎穴。
而她的哥哥,单枪匹马闯了出来,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