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是太刻意?
吃个宵夜换得这么正式?
但是,穿浴袍是肯定不行的,两个人穿着浴袍在屋子里,大半夜的孤男寡女,虽然她很愿意……
回去时门没关紧,给她开着。
计迦楠进去时瞧见宁硕倒在茶几前的单人沙发里,左腿松散地搭在另一只腿的膝盖上,双手袖口挽到手肘下,露出一双肌肉匀称的小臂,左手几根指尖捏着个酒杯,杯中装着三分之一的白色液体。
桌上一堆宵夜旁突兀地放着个伏特加的瓶子,喝了大约也是三分之一的数。
走近了,计迦楠才发现屋内还有音乐,一首富士山下。
阴差阳错,因为这个台风,他们现在就在富士山下。
哥哥还挺应景。
“宁硕哥,你这会儿功夫,喝了那么多?”
计迦楠看着那个仰头闭眼的男人没话找话,实在是太想和他说话了,不然要看着他这个样子出神。
“没……”他姿势动了动,偏头若有似无地对着她笑,“喝半天了。”
那还行,没酗酒。
计迦楠:“你一直在等我吃宵夜啊?你自己吃呀。”
男人懒洋洋坐直起来,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放下:“那能饿着我们小迦楠吗?哥哥于心不安。”
她粲然笑。
宁硕放下酒杯,抬起下颌。
计迦楠还没避开的眼神迎面撞入男人撩起的丹凤眼,他瞳孔里好像灌着伏特加一样,摇摇曳曳着醉人的酒,她看一眼都要神志不清了。
悠悠偏头故作去看宵夜,然后计迦楠就顺势到了对面坐下。
宵夜很丰盛,三四个人都够吃,中式日式都有。
计迦楠不喜欢吃日餐,碰了一下意思意思就去吃中餐。对面男人一直没怎么动,一会儿就摸了两次酒杯。
计迦楠看他再一次放下酒瓶时,不由把目光递了过去:“宁硕哥。”
“嗯?”
他咽下喉咙中的酒,朝她看来。
不浓不淡的眼神笼罩着你时,不知为何总是有种很专注,很深情的模样。
计迦楠喉咙中的话因为这一眼都噎住了,不太敢说出口,但是这一眼,“深情”的一眼,又让人无法不被吸引。
她还是忍不住说:“你这会儿,看着很闲的样子,要不你给我讲故事吧,我也想要下酒菜。”
他笑了笑。
计迦楠马上低头吃东西。
笑声弥漫了会儿,他继续往后靠上椅背:“对哥哥过去这么感兴趣?”
“没。”她慌乱地否认,丝毫不拖泥带水。
“我就是……”计迦楠想了想,“发现我十八岁的时候去加州,你十八岁的时候离开加州,咱俩算不算还有点缘分。”
他笑声愈发浓了些:“还真是,可这怎么能算有缘?这不是……没缘?”
是啊,没缘……
“都行嘛,你给我讲嘛,我听我二哥说过几句,可他那人又喜欢吊胃口,我被吊了好一阵了。”
他乐了声,卧着椅背咽了口酒,慵懒道:“他说到哪儿了?哥哥给你续上。”
“说到,你爸爸……是在跆拳道赛场上发现你……妈妈的。”
计迦楠有些说不出口,怕戳到别人的伤心往事。
其实之前她一直以为他父母是离婚了,分居两地,而他跟着母亲在国外生活,毕竟他父亲她小时候是认识的,这些年出国了才没见过,一个很绅士的中年人。
她相信他是可能把孩子给妻子的。
余光里,宁硕点了点头:“十五岁之前,我对我父亲的认知就是一个充州人,做什么的,有没有钱,长什么样全然不知,我也没兴趣。”
“嗯。”她点头,挺意外。
宁硕:“后来有天,在外面参加比赛,那天他碰巧出现了。相认剧情和咱俩相认差不多。”
“……”
他笑了笑,声色极为云淡风轻,好像完全没有分量:“不过没什么感觉,我都习惯了单亲生活了,那感觉还没有和我们小迦楠相认来得意外,惊喜。”
计迦楠心里飘过了一道强烈的电流感,瞄了眼他,第一次那么光明正大地因为两人的关系亲近而冲他甜笑。
“我母亲那天,跟我说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一夜间给我介绍了关于他的所有事情。他们俩没结婚……我父亲之前娶过一个,离婚后去俄罗斯出差时和她认识,不过我母亲那会儿还在读书……”他声音轻得有点像飘远了,“他要回国,女朋友不想回国,想去美国发展。”
所以就这么分开了。
计迦楠挺感慨的,但是想到那个年代,俄罗斯还不是俄罗斯,应该称之为苏联,所以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一个如今已经是斯坦福教授的女人,那会儿留学在外,该多么优秀且见过大世面,哪个女人会轻易就和一个去出差的男人回国呢,放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