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人家(65)
校园那么大,有时能“巧遇”那个身影,有时不能。
心那么小,满心满眼都是一个身影,自始至终只是一个身影。
无限欢喜,无限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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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济校园里阳光初好,草木芬芳。
玉兰花开得欢欢喜喜,学生中开始流行学吉他,宿舍里、草地上经常有人轻轻拨动琴弦,曼声歌唱。
庄图南已经摸清了李佳上课、去食堂、回宿舍的大致时间规律,庄图南和李佳——李佳总是和室友们走在一起,成群结队的出人——巧遇的机会越来越多,都是同班同学,遇见了自然点头打个招呼或交谈几句。
班主任和指导员也不负春光,积极在同学中耳提面命发展党员,并再三严禁逃课、男女们交往过密等行为。
哼哈二将有决心,有毅力,执行力一流,班上几位男生旷课去了周庄踏青,被他们抓了典型,被迫自我反省,多次在班会上念检讨。
新生们依旧被各科教授无情磋磨,男女生常聚在一起讨论作业,彼此间距离小了很多,但在班主任和指导员的双重死亡凝视下,无人敢越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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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后,庄图南经常在操场跑两圈再回宿舍。
操场附近有处树丛,幽暗僻静,庄图南不止一次遇见不同班级的指导员或学生干事匍匐在附近,监视是否有男女生在僻静处幽会,而且不仅仅是操场附近,图书馆后、大礼堂后……,任何僻静地点都可能有学生干事们的身影,干事们一旦抓获幽会中的学生,会铁面无私地上报学校。
回宿舍的路上有块草地,经常有人在草地上练琴唱歌,庄图南总会静静驻足聆听一会儿。
春风细碎温柔,花香隐动,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在小径上,说说笑笑地经过庄图南。
一阵微风吹过,玉兰花瓣轻盈飞舞,一园花雨一园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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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每天晚上,熄灯后都有畅快淋漓、畅所欲言的卧谈会,各地见闻、人道主义思想和公众话题是最收欢迎的卧谈会主题。
校规严格,执行手段也更有效。“爱情”这一在电影、诗歌、小说等文艺作品里被探讨、被歌颂的主题,“爱情”这一在高中手抄报上被传阅、被憧憬的内容,在大学校园生活中,却是一个禁忌和讳莫如深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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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规的约束和执行下,诗歌和音乐成为情感表达的渠道。
爱慕和渴望在诗句中淋漓尽致地表达,无奈和忧伤在歌声中含蓄隐忍地吟唱。
婉转曲折,真挚热烈。
第二十五章 禅院花木深
大学篇
林武峰很困惑,堂堂名牌大学生居然看不懂初中生的水平,他完全摸不清儿子林栋哲的水平。
数理化,说他水平差吧,附加难题做出来了,说他水平高吧,基础题他错了小半。
语文更可怕,林武峰检查他的作文,发现林栋哲是个人才——叙事文,林栋哲走题了,但叙述完整,完全把握了“六要素”;议论文,林栋哲论点错了,但论据清晰,语言精炼,逻辑严密。
林武峰看到同一篇作文的右上角上老师反复打分,一个分数划掉又给了一个分数,再划掉再重给,他完全理解老师的纠结,这他妈是什么文章啊?烂中有点好,好中有点烂。
看完三篇作文,林武峰觉得他还不如去读三遍《我的爸爸是高中老师》。
无论是抄袭,还是原创,林栋哲的作文看完后都想打人。
人才,林栋哲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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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模拟考后,林武峰气得想打人,庄超英不生气,他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庄图南和庄筱婷从小到大成绩好,别说庄桦林对他的教导抱有重望,庄超英原本也是信心满满、自以为能提高向鹏飞成绩的。
辅导外甥儿功课的经历让庄超英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他一儿一女成绩好和他的教育方式关系不大,他有两个懂事优秀的孩子和他的教育方式毫无关系。
庄超英以前对林家的教育方式——溺爱+扫帚——是很不以为然的,他现在理解了,他完全理解了宋莹那句“孩子好不好,和教育方式无关,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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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好,万物竞芬芳,一墙之隔的工程师和教导主任同时苦大仇深地怀疑人生。
我在墙之东,君在墙之西,夜夜与君共阅模拟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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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筱婷成绩在年级前三十名以内,直升一中高中,庄超英一片丹心、满腔焦灼都给了向鹏飞。
对于向鹏飞的成绩,一中和中专都是不可能的,庄超英写了几封长信,和庄桦林反复讨论了向鹏飞初中毕业后的出路。
庄超英任教多年,对学生们的成绩和潜力看得都很准,他建议向鹏飞报职高或技校,稳妥,毕业后他再想法托关系给向鹏飞在苏州找份工作,林武峰也表态了,只要专业对口,他可以想法帮向鹏飞找临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