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55)
“啊?……”二姐王金娟惊讶道,“那怎么办?”
“小妹,你带叔叔去看,花了多少钱,我们四兄弟平摊。”王金陆说道。其实王金陆在兄弟姐妹中条件稍微差点,平时出手很大方,且喜欢打打老虎机(一种赌博机器),这些年一直没能存下什么钱,还欠点外债。
“先带他去看看吧,我们都在国外,也就只能辛苦你了,小妹。费用你到时记好,兄弟姐妹一起出。”爸爸带来的小姐姐说道。其实小姐姐从小就被抱养到山上一户人家做童养媳了,吃尽苦头,小时候经常被养母打,拧大腿,被拧的红一块紫一块的,后来就嫁给那家人的小儿子,一个不懂风情喜欢骂脏话的比她大十多岁的驼背。爸爸没能力顾及到她,妈妈看不起爸爸,更看不起爸爸生的孩子,包括王思意,妈妈时常骂爸爸祖宗作孽了生的孩子都是傻子什么的。
王金柱和王金泽面色显为难,但也附和说道:“我没什么意见。”
“王思意,有个电话打来说是你同学,问能不能来,人情怎么记?”管事记账先生大声喊道。
“他们能来嘛您就按其他人一样记就好了。不能来嘛也不强求。”王思意道。
“你不是有很多同学的嘛,要不打电话给他们,都叫过来吧?”爸爸当着人家的面大声叫道。
王思意无奈地摇摇头,生气道:“我妈妈走了,我本来就伤心得不得了,哪来心思去给同学一个个打电话啊?又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再说了,我若小学到研究生,同学不说上万也上千了,怎么叫?叫来干什么?”
暖州现在流行的丧葬习俗是攀比,大家都不收礼金,只要有人来奔丧,就包150元以上的红包,再送香烟、毛巾……活人平时省吃俭用,一到走了,家人要撑面子,就要讲究排场,仿佛在办的不是丧事,而是喜事,暖州人叫喜丧。其实,王思意非常讨厌这种,平时大家生死不相往来地打骂,一旦到谁走了,就都跑去奔丧分红包了,着实让人些许恶心。不像大东海,专门的丧葬服务公司将精力主要花在对逝者的尊重、布置和告别上,逝者生前要好的亲友来深情道别,见最后一面。那样显得对逝者尊重许多,也不像暖州这般功利虚荣,甚至有的家庭还得被逼着打肿脸充胖子,若谁家分出去的红包小于100了,还会被人说难听话。
王思意着实不喜欢这个所谓的故乡,尽是虚伪和功利。在王思意28岁前,一直被各种势力言语推着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傻子,证明自己不一定比别人笨该被欺负,证明自己可以出人头地,令人刮目相看。直到28岁后,王思意只身在东海市安家落户了,嫁给东海人张俊峰了,也与人合伙开了东海阳光律师事务所了,才脱离了原生成长一直缠绕着她的魅影,才得以开始真正发展自己。要不是因为爸爸妈妈,王思意有生之年,已经完全不想回暖州这个势力虚伪的地方。当然,王思意家隔壁有2位阿婆人还是很不错的,一位信耶稣的,曾经从耶稣教堂挑回2件爱心人士捐赠的毛线衣给王思意穿过,另一位阿婆曾经看到王思意肚子疼,蹲在院子里摁着肚子流泪,她在地里拔了几株野草药,用石头捣碎,拿个葫芦勺子,井里打些水,让王思意吞下,治好王思意的病。哦,还有那对救过王思意命的夫妻,只可惜,那位救命的阿姨早在20多年前就想不开,喝农药自杀了,那位救命大伯,王思意只要见到他,就会给他些钱。这些个善良、乐于助人的邻居阿姨和大伯,王思意还是只要有机会,就会给他们送些钱物,以表感激的。但总的来说,一路走来,可能让王思意感觉温暖的不多,但伤害太多、太深,王思意从小就一直挣扎着想逃离暖州,甚至向往尽早死亡得以解脱。
办完妈妈的丧事,除了王金柱,其他人都回去了。
王思意回到东海,马上打电话给蔡雪花,道:“我过来取药了哦,估计还有半小时到你三姐家。”
“三姐说叫你到了在楼下等下,我们帮你拿药下来。”蔡雪花道。
过了20来分钟,蔡雪花打电话问道:“王思意啊,你到哪里了?”
“在高速上了,导航显示到你那还有7.8公里,估计10分钟。”王思意应道。
“好的,你慢慢开车。”蔡雪花道。
王思意到了蔡兰花家楼下,王思意想:“已经让人家帮忙开药、煎药了,还要让人家拿药下来,着实不好意思的,自己带着高大的男助理一起来的,上去家里取药吧,蔡兰花家自己也来过多次了。”王思意想着,就上楼敲门了。
“刚才不是叫你楼下等着,给你拿下来吗?”蔡雪花惊讶道。一边开门做了请进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