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楼下(52)
未必擅长才能突破重围。
宋知音道:“现在养成系也很火。”
赵旭宁二十好几的人了,觉得养成两个字跟自己是毫无关联。
他其实对自媒体这块也不熟,说:“能行吗?”
宋知音切小号点进自己的关注列表,把手机给他说:“你看个例子。”
赵旭宁只看一眼就说:“那我也不穿上衣弹吉他。”
咋听上去那么奇怪。
这个博主那么多视频,他怎么就盯着这个。
宋知音都觉得自己像是什么流氓,她道:“没让你看这个!”
赵旭宁看她眼神闪烁,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心情好起来说:“这种我也会。”
不穿衣服弹吉他唱歌?宋知音光想想就面红耳赤。
她就是平常在网上瞎看看,连评论都不好意思,属于有心没胆,不由得咽口水说:“不用太客气。”
赵旭宁轻笑出声道:“随时可以演出。”
宋知音忽然定定看他。
在她的分类准则里,这大概是属于隐晦的好感表达,虽然她自己一直不太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然而一切都在推动着这个结论。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空气里飘着安静,赵旭宁想起来她刚刚在工作,说:“不打扰你。”
扰不扰的,反正他都就这样就闯入宋知音的世界里。
她嘴上不管怎么说,仍旧为他蛊惑,想起来就有些生气,故作元气说:“开工。”
人家有正经事,赵旭宁又挪回角落的位置上待着,思考自己副业的可能性。
其实他嗓音的条件不错,平常去KTV还会被夸两句,但他自己是学艺术的,知道有点天赋跟能出人头地之间的差距,君不见多少实力派歌手还籍籍无名。
命运这玩意,讲不好哪天会眷顾人。
他自认不会轮到自己,左思右想还是打算试试水,回家后翻出多年没用的吉他。
李丽琴最烦孩子找东西,说:“你倒腾出一身灰来。”
乱七八糟的,看了就生气。
赵旭宁不在意地拍拍说:“换一身就行。”
反正他自己的衣服是丢洗衣机,不给谁添麻烦。
讲起来李丽琴更生气,说:“手洗两下子的事情,好端端的都洗坏了。”
家长对工业有一种莫名的抗拒,赵旭宁给家里买的洗碗机和扫地机器人都是闲置。
他也不想多争辩,钻进自己的房间里。
孩子生气,大人反倒而颜悦色起来,很快送水果来递个台阶。
赵旭宁已经习惯,或许多数人跟父母都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嗯一声,继续低下头研究吉他。
李丽琴这才道:“你拿它做什么?”
多少年没见用过。
赵旭宁含糊过去,心想这个吉他其实见证他初中时的那点隐秘心思。
那阵子他老想开屏,指望着放点异彩,自以为舞台上那束光打在身上,就能照进宋知音的心里,结果仿佛泥牛入海,毫无动静。
然而暗恋这种事,本就是不为人知的,他哪里会知道,宋知音曾在心里为他嗷嗷叫。
时间退到初二那年的元旦晚会,宋知音负责开场的学生代表发言。
虽然她也没搞懂为何要在欢度的时刻,给大家带来一些学习上的压力,但还是老老实实在后台背稿。
所有节目在开始前都抓紧时间排练,不大的空间里有三个群舞组合。
宋知音左耳是《好运来》右耳是《sorry sorry》,险些没得精神分裂,赶紧找个人少的地方安安静静待会。
无独有偶,赵旭宁也窝在角落里练习。
大概是不想费嗓子,他唱得很敷衍,更像是在诗朗诵。
宋知音没跟他打招呼,独自隐匿在昏暗中,已经想把全场的最佳表演投给他。
不过这种奖项,是轮不到学生们自己定的,最后老师们选的没有赵旭宁。
出社会的时候,大人总会说外面的世界就是不公平的,然而实际上这种东西是无处不在。
尤其在学生时代,分数个人划出一条道来,只是大家没能敏锐意识到。
就像宋知音,在退回县城的时候就充分意识到,她将和从前失去部分固有联系。
学历、环境、工作,在老家都只剩下两个字,那就是结婚。
新的一天里,她照例起床跳绳,在院子里打一套操。
郭慧买菜回来,见缝插针道:“你住小区,看能去哪里跳。”
自打宋知音在家里宣布即将搬出去住,这种念叨就片刻没有消失过。
她耸耸肩说:“我该做力量训练了,回头举哑铃就行。”
什么训练郭慧也不懂,她只知道哪里都没有家方便,继续说:“你也住不了多久,嫁了还能回来几次。”
女儿早晚是别人家的,她留也留不了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