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明不赞成祖母那一句“无关紧要的人”,她动了动唇,却没有反驳。
今日心情很好的,不只是她们。
纪云开一直沉浸在兴奋中,见到安远侯时,他脸上的笑意也未敛去。
安远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云开好些了?”
纪云开双目微敛:“谢周伯伯关心,好多了。”
“何事这般开心?”安远侯实在是好奇,他很少从纪云开脸上看到这般明显欢喜的神色。
“嗯?”纪云开微眯着双眼,坦然自若,“也没什么,想起来昨夜做了一个好梦,所以难免开心一些。”
——其实在安远侯开口询问的一刹那,他几乎要将缘由合盘而出。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早已不再讨厌他,甚至是把他当做可以信赖的朋友。但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被他压了下去。
她和她父亲的关系不算多好。若是周伯伯知道了她的态度转变,再拿婚事逼她,她因此而着恼……
他好不容易才在她心中有了一席之地,若再因此而招来她的恶感,那真是得不偿失。
不过……
想到昨日安远侯寿宴上的屏风,纪云开心知不能任其发展下去。
他轻咳一声,问道:“周伯伯,昨天我在屏风后……”
他说到这里,眼神微黯。
安远侯一怔,猛然忆起昨天的事情来。卿卿刚到屏风后没多久,云开就放下酒杯说出去走走,莫非是因为看出了他的意图,所以黯然伤神?
云开还没放下?这次他死而复生回京,没再提起过卿卿,他还以为,云开的感情已经淡了许多呢。
望着面前的纪云开,安远侯忽然就有些心虚,他轻咳一声,不禁解释:“是我的意思。你们俩没缘分,我很遗憾。只是她今年也十六岁了,是该说亲事了。她母亲过世的早,我这些年……”摇了摇头,他继续道:“云开,天下好姑娘多的是……”
“我知道。”纪云开神色平静,“周伯伯,她的亲事,还是多听听她的意见吧,不要逼她。”
他心想,以如今的他来说,他努力一下,也不是没有任何机会。
这么一想,他心尖微微发烫,心跳也不由地加快了一些。
安远侯拧了眉,没有说话,眼前不自觉浮现出昨日儿子周绍元找他时的情形,他叹一口气:“好。”
这两人的目的倒也一致。
纪云开勾一勾唇:“多谢周伯伯了。”他想了想,忍不住再次提醒安远侯:“周伯伯不妨多关心他们……”
这不是他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安远侯的态度也一如既往,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纪云开心知安远侯近期内大概不会再为她安排亲事,微微放心。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回到家中的书房,看到抽屉里的“宝贝”:珠花、手帕等。
这些都是他偶然得到后珍藏许久的东西,毫无例外,原本都归她所有。
他今天随口说有东西要还她,可是,这几样,他一样都不舍得啊。
纪云开心思转了几转,一个念头已经浮上心头:嗯,可以还她一个错的,被她指出来,称自己拿错了,那就能再找她一次。
在他为数不多的关于自己飘着时的记忆中,他们可是时常见面的。
唔,这方法会不会有点傻……
纪云开正出神,忽听一阵敲门声。他迅速合上抽屉,站起身:“谁?”
“是我。” 是母亲林氏。
纪云开理了理情绪,打开门,只见母亲端着一碗汤,含笑站在门外。
“我好些年没下厨了,试着煮的,你尝一尝。”林氏望着儿子。
纪云开心中一动,连忙接过来。
他年幼时和母亲相依为命,很熟悉母亲的手艺。只是后来他们被安远侯接进府,母亲避居佛堂十来年,再没给他做过羹汤,待他也冷冷淡淡。
如今他们搬出周家,林氏对他倒是热络起来。
“怎么样?”沈氏眼巴巴看着他。
纪云开心底一片柔软,他将母亲让进来,自己尝了尝:“很好喝。”
林氏闻言松一口气:“你喜欢就好。”
她打量着儿子,“咦”了一声:“你心情很好?”
明明眉眼还是熟悉的眉眼,但是暖意融融,和平时并不相同。
纪云开手上动作微顿,不答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他心说,很明显么?周伯伯这样说,娘也这样说。
林氏笑了:“都写在脸上了,还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她思忖了一会儿,轻声问:“是因为周家的姑娘?”
纪云开垂眸,含糊道:“算是吧。”
林氏笑意微敛,慢悠悠道:“其实一开始我不喜欢这个姑娘……”
“娘!” 纪云开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