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也不讨厌徐家表哥。
周绍元有些哭笑不得,听说去年父亲想把妹妹许给纪云开时,她强烈反对,为此不惜以性命想要挟。后来谢家来提亲,她也态度坚决,不肯同意。如今提到徐文竹,她既然犹豫,那其实也说明她有松动之意。
大约是姑娘家脸皮薄吧。
“不说这些,我过几天生辰。”周绍元岔开了话题。
周月明轻笑:“我知道呢。”
兄长的生辰,她一直记得的。
周绍元生辰,他的几个好友在安远侯府小聚,徐文竹也在侧。
待众人散去后,徐文竹佯做无意问道:“那鱼戏莲花,卿卿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周绍元失笑。上元节过后,徐文竹每每见他,都要把话题拐到卿卿上。这份小心思,可瞒不了他。
“咱们不是说好了,卿卿如果想赏玩,就给她赏玩吗?”徐文竹有点急了。
周绍元忍着笑意:“是啊,可是她也没说赏玩啊。”他停顿了一下,慢条斯理:“园子里的迎春花开了,她最近时常去看。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徐文竹闻言眼睛一亮,他咳嗽一声,尽量神情如常:“迎春花么?正好可以入画。”
兄长和徐文竹一起走过来时,周月明正百无聊赖坐在八角玲珑亭里。
一抬眼看见他们,她莫名紧张起来,低头看桌面的棋盘。
他们越走越近,她将心一横,站起身来,低头问好:“哥,徐表哥。”
徐文竹远远地看到她,心跳不由自主地乱了几拍。
她一身嫩黄衣衫,俏生生站在那里,仿若迎风舞动的迎春花,让他的心也跟着一晃一晃的。他“嗯”了一声,回之以礼:“卿卿。”
他如今已经记准她的名字了,但是比起“月明”,他更喜欢“卿卿”这个称呼。
他喜欢这种暗暗的亲密。
周绍元视线微转:“卿卿,正好你这边有棋,咱们手谈一局如何?”
周月明知道,这大概是兄长所谓的多给他们创造接触的机会,她眉目低垂,尽量忽视自己心里的不自在,小声道:“好啊。”
她幼时没少和兄长对弈,两人对彼此的招式和路数都极了解。你来我往在棋盘厮杀一会儿后,周绍元叹一口气:“唉,也没什么新意,不如让文竹替我跟你下一局。”
他说完就站起身,与徐文竹换了位置。
徐文竹一颗心怦怦直跳,他神情不变,从容坐下,在心里暗暗谢过周绍元,他主动拈起了白子,笑道:“卿卿先请。”
周月明脸颊发烫,低声道了谢,专注下棋,也不说话。
徐文竹一面与她对弈,一面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她。
她垂眸盯着棋盘,长长的睫羽如同蝶翼一般,在她白玉般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徐文竹分神的后果是,很快败于她手。
“咦。”周月明挑了挑眉,她还以为兄长让她和徐家表哥对弈,是因为他擅长下棋呢。原来不是么?
徐文竹耳朵微微一动,莫名的羞窘,也不知她是不是对他失望了。他忙挥一挥手:“再来一局吧?”
周月明“哦”了一声,点头答应。
这一次,徐文竹全神贯注,大开大合,周月明不敌,败下阵来。
如此便是一胜一负平局了。
徐文竹心念微动:“这般下着也没有意思,不如我们赢些彩头?”不等周月明回答,他就从怀中取出一个拇指粗细的玉葫芦:“卿卿如果赢了我,就把这个小玩意儿拿去吧。”
他发觉自己对这个姑娘有了好感后,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才是对的,能想到的只有对她好,多给她一些好东西。
周月明脸颊微红,连连摆手:“咱们就是下着解闷,不用要彩头吧?”
她用眼神向兄长求助。
徐表哥的棋艺不算稳定,她也不清楚第三局是输是赢,但是他从怀里取出玉葫芦,给她一种要交换定情信物的错觉。
这让她羞窘无措,难以接受。
这也太快一些了吧?
周绍元看妹妹神色,阻止徐文竹:“做什么呢?都是一家人,下棋解闷,还用要彩头?你就不怕卿卿把你这个玉葫芦给赢走?”
徐文竹神情不变:“她若真赢了,那送她就是。”
他原本就是想送给她的。不过周家兄妹都反对,他也就默默地收起了玉葫芦。
八角玲珑亭里,他们两人对弈,周绍元在旁边观战。
和谐美好,就像一幅画。
然而纪云开却觉得刺眼睛。他知道他应该立刻离开,但他的双足似是生了根一般,挪动不得。
他接连数日都不曾出现在她面前,一是想着自己远离她,或许就能压下那种心思。另一方面,他也想知道,他一直不出现,她会不会有一丁点地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