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鬼唇边肌肉扯了一下,想到过去的兄弟,还有自己满身的伤,嘶嘶地说:“我要你的命。”
付峥早有准备。
海鬼对他恨之入骨,这次原本就是报复,却没想到,会拖累到她。
只是……
“你死了,我要这个小娘们的命干什么?老子说到做到!”海鬼看出他的想法,狰狞一笑,伸手便摁住姜可的头往下摁,威胁:“不然……”
姜可只感觉血液齐齐涌上头顶,雨水顺着脖颈滚落,凉丝丝的,她低头看着距自己几十米高的坚实地面,摔下去必死无疑,浑身不可自抑地发抖,嘴唇发白。
“行。”付峥立即道。
那股力道骤然一松,姜可跌回去,浑身发麻。
“没问题。”付峥重复。
她浑身僵硬,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付峥目光和她对上几秒,坚实温和,似沉在海中的磐石,隐隐带有抚慰的意思。可其中又杂着细微的锋利,一闪而逝。
姜可的心忽然就提到嗓子眼。
“但我有个条件。”付峥缓缓说:“我不自戕。”
他想到刚才他对姜可的动作,还有之前传言,海鬼估计没有枪,用的仍是那把三·棱·军·刺。他没有那么唐突,跟特警队取得联系,但是他也了解海鬼的性子和能力,所以让他们晚半小时再跟着他的记号来。
这半小时,他必须想办法救下她。
海鬼笑了笑,阴冷地打量他们一眼,拽着姜可缓缓下去,“行啊,那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付峥空手而来,倒也不惧。
海鬼见他真没武器,稍微心安一些,冷道:“你得给我跪下。”
夜风森凉,暴雨如瀑。
姜可被海鬼更往前拖拽两下,整个人停在高地的最边上,脚下又湿又滑,海鬼离她只有半米不到,他只要一动,她便会整个被踹下去。
姜可呼吸加快,脖颈被摁到外侧,看不到身后的情景,却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心倏然被攥紧,浑身发寒。
“听到了没?”
“听到了没!?让你跪下!!”
她闭上眼睛,刻骨的难受。她知道他一直是最高傲的人,许是家庭,许是能力,那股傲气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不愿向任何人低头。也正因此,大学四年,她也不肯低头,他们兜兜转转,始终没有在一起。
一滴咸湿的雨水啪嗒落下,濡湿她的眼睫,面前有些模糊不清,也就是那一瞬间,她听见在离自己一米不到的地方,发出了咚的一声。
有些沉闷,有些隐忍。
是膝盖撞到地面的声音。
也像撞到她心里,最最柔软的地方。
一股涩涩的酸意从胸膛里漫开。
特别难受。
姜可梗着脖颈,面色惨白。
耳边传来放肆得意的大笑,海鬼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好戏,哈哈哈哈哈笑个不停。
但他并没卸下防备,一手攥着军·刺,更警惕地把女人往后挡了挡。付峥要是敢反抗,他就立即把这女人踹下去。
此时此刻,风更剧烈,笑声也愈发癫狂刺耳。姜可背对他们,却能感觉到空气里的紧绷,如一张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海鬼冷冷盯着付峥的小腹,三年前那一下,居然让他给活了下来?
他狞笑一声,攥紧军·刺,阴毒地盯着那里。
付峥面无表情,垂眉敛目,余光却瞟向女人那边。她手脚被束,处于边缘,稍不留神便会跌下去,更何况海鬼离她那样近,只要往后一踢…
机会只有一次。
那冷硬的金属物越来越近,泛着森森冷光,他不由想起当时血肉被刺破、三条棱刺入、翻搅的那种痛楚。时至今日,仍记忆深刻。
但他没动,只眼底冷光闪过。
姜可深喘口气,头晕晕沉沉,她感觉自己站不稳了,一阵风就能让自己摔下去。就在这时,她听见一声极轻的“可可”,风声陡然剧烈,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偏了偏头。
眼看那军·刺靠近,海鬼注意力全在付峥腹部旧伤,离身后的姜可也有了一小段距离。
付峥眯起眼睛,抓住时机,在马上要触到时,猛地跃起。
海鬼脸色一变,反应过来,这便要把姜可踹下去,还未动腿,整个人被压倒,他手里拿着军·刺,这便往付峥腹部急刺,后者早有所准备,用手一挡,三·棱·军·刺却极其灵活,转了个方向,瞬间没入他手掌。
浓郁血腥味漫开。
海鬼愣了一瞬,很快作出反应,奈何付峥手腕发力,死死扣住那军刺,身体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他再想动边缘的姜可却够不到,只能被牢牢摁在地上。
姜可听见响动,极慢极小心地转过身,脸色煞白,咬紧下牙,忍住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