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炒青菜,拌莴苣。
清淡的小菜,冒着腾腾热气。
她确实是饿极,嗓子却疼痛难忍,手上还有伤,抬一下都困难,吃得极慢。
张铭扬好几次想帮她,但也知道她肯定会拒绝,只能作罢。
半晌,她放下筷子,终是问出那个问题,“他们……情况怎么样?”
张铭扬不想让她现在费心,大致说了下,提及到乔彻时,他咬牙切齿道:“被保释了。”
邵淇眉头一皱,低低地“哦”了一声。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那两个呢?”
“拘留十天。”
她稍稍舒了口气,总算没像徐美茵那样蒸发。
张铭扬看着她,欲言又止,“过两天等你好一点,可能要去做个笔录。”
她收拾饭盒的手微顿,嗯了一声。
“还有——”他想想,道:“你其实真不用……就记下个车牌号告诉我,没必要这么冲动。”
她垂下眸,一言未发。
那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拦下乔彻,根本没考虑那么多。
每次他都想尽办法地阻碍她。
实在太气人了。
张铭扬看着她的脸色,及时地住了口。邵淇把透明饭盒收好,盖子扣上。张铭扬从她手中接过饭盒,装回塑料袋里。
他不知从哪里又变出张报纸,“是不是很无聊?我念新闻给你听吧。”
邵淇正在发呆,也没注意。
他翻了两下,清清嗓子,开始念:“十九大报告解读,新时代,新思想……”
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病房里倒很是热闹,正是晚饭的点,不少家属朋友都来送饭,围在病床前,问候闲聊,一派温馨。
张铭扬念着念着,往病床上看了一眼,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她似乎很累,也可能是点滴的作用,倦怠地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阖上报纸,把她的床摇平,被子往上拉了拉。
张铭扬认识她也有好几年了。
那时他已经快毕业,而她才刚刚入校。
她一进来,就在这男女比例十比一的警校中十分显眼,散打成绩秒杀一众师弟,打遍治安专业无敌手。
但最重要的还是——漂亮,身材好,性格也好。
后来发现都是A市人,家离得还很近,再后来慢慢接触,成为朋友,认识了小河。
他也告白过几次,每次都被她坚决拒绝。
他嘴上说放弃,但实际一直也没放弃,只觉得她可能是还没开窍,还没往感情方面考虑。
后来,她毕业被分到B县。
再后来,出了那样的事……
她回来了,可身边又突然冒出那个男孩子。
张铭扬一想到这儿,就不自禁攥紧拳头,看着憔悴的她,心里阵阵酸楚。
****
维纳斯山庄。
乔彻神情平淡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杯冰水。里面的冰块已经化得差不多,他低头瞟了眼,攥紧杯壁,慢慢地喝了一口。
张龙愤怒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想到昨晚的事情,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很想冲乔彻吼上两嗓子,却又不敢。
反观乔彻,跟个没事人似的,悠哉悠哉地坐在沙发上,还有心思喝水。
“少爷。”他语气很差,“现在怎么办。”
乔彻没反应,“什么怎么办。”
“要是那姓张的真问出什么来怎么办?”
他不语。
“要是那俩傻子酒醒了全交代了怎么办?!”他越说越急。
“要是大小姐因为这件事……”他狠狠搓了搓光秃秃的脑袋,不敢往下想,“完了,大老板肯定会搞死我们……”
“……”
乔彻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茫茫夜色,淡淡道:“等吧。”
他也不知徐平山会怎么处理。
他原是听从徐平山的指示让邵淇离开A城,以为她看到戒毒所后能打消骚扰美茵这个念头。
但这么阴差阳错的,竟让她撞到了那俩人。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想到最开始在Blood女厕撞见她,好像也是因为那胖子而起。
他们倒是有缘。
乔彻一夜未睡,心里揣着一肚子心事,美茵,胖子,徐平山,那警察……还有,她的。
回响最后她骨头发出的咔哒声,他下意识也摸了下手臂,眉头紧皱。
次日清晨。
他们仍没接到徐平山的电话,连一条简短信息都没有,这边也联系不上。
张龙已经坐不住了。
乔彻去浴室洗了澡,拿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黑发,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卧室里走。
累了两天,他准备好好地睡一觉。
张龙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更是不快。
——要不是少爷昨天跟那女的纠纠缠缠,怜香惜玉,也不会耗费那么多时间,搞到最后一整车人都被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