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凌晨三点。
楼道寂静,声控灯一闪一闪,平添几分诡异。
她神色一凛,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愤怒不悦,迅速插上钥匙,拧开门。
雪球瑟瑟发抖地蹲在角落,看着她,黄澄澄的眼睛瞪得滚圆。
她抱起雪球,打开灯。
客厅的窗户是冲着走廊的,她刚才只奔门口也没注意。现在一看,那扇窗户竟被撬开了,因为有防盗网的缘故,人没法翻进去,但红色油漆却从那里泼了进来,滴答滴答淌到电视机上。
家里一片狼藉,触目惊心的红色满眼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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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纳斯山庄A区。
乔彻发烧了,他呈大字状躺在床上,一直酣睡,额头上全是汗水。
张龙过来看了好几次,心情焦灼。
他问完医生少爷的情况,稍稍宽心,又给底下人打电话。
“泼,你泼就是,不用怕。”张龙冲那头道:“泼完就赶紧跑,别被抓着,来硬得不行就来软的,烦死她,不信把她赶不出去。”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早赶出A城一天,我多给你一万块钱。”
乔彻在床上翻了个身,眼睛微微睁开,看了看窗帘拉得严实的漆黑房间,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梦到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孤儿院,上学,打架,第一次见到父亲,第一次见张龙,出国念书……
最后他梦到了一个女人。
一条长腿从天而降,带着破空的风声,狠狠劈到他胸前。
仿若又一次感受到了那剧烈疼痛。
乔彻被疼痛惊醒,猛地坐起来,捂住胸口。他揉了揉后脑勺,下意识去翻手机。
昨天徐平山离开后,他喝了好多好多酒。
隐约记得好像一个人跑去了海边,好像还借着酒劲儿给她打了电话。
后面什么,他记不太清楚了。
也不知道怎么就回来了。
手机在桌子上,他摁了两下,没有电。
乔彻没来由的心慌,迫切想知道昨夜对她说了什么,也顾不得头痛脑热,急匆匆套了身衣服,下楼。
张龙见他下来,着实一惊,立即挂掉电话,“少爷……您这是?”
“我去blood一趟。”
张龙拦下他,“现在已经关门了,都早上五点多了,您去那里干什么。”他急急地瞟一眼窗外:“一会儿天就好亮了。”
“你不用管。”乔彻冷道,看到玄关架子上的围巾,心再次揪紧。他拿起围巾,随意在脖子上缠了两下,准备出门。
“少爷。”张龙道:“您还记得昨天老板的话么。”
乔彻不耐烦至极,一摆手,“等着再说。”
他快步走到车库,晕乎乎地拉开车门,稳了下心神,拧开火。
张龙在后面急得跺脚,乔彻只当没听见,猛踩油门。
开到她家时已经六点了。
深冬,天空稍微亮了一点。
昏黄路灯像笼着一层白霜,立在道路两侧,光晕淡淡。
乔彻也没带手机,找到那扇楼道门时,他深吸口气,理了理被压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快步往楼上走。
脚步声和心跳声混杂在一起。
一上二楼,他眼皮跳了一下,站定脚步。刺鼻的油漆味,惊心动魄的红,从防盗门一直蔓延到地上。
他神色陡变,意识到什么,快步走到门口,哐哐哐敲门。
屋内,邵淇正在清理电视机上的油漆。
听见敲门声,她以为又是白天那伙人,紧蹙眉头,怒火再遏制不住,猛地拉开门。
她刚要出手,看见门外的少年,背脊僵住了。
他怎么来了。
她想到了那几个未接电话,咬下唇。
乔彻站在那里,紧紧盯着她,乌黑的眸中满是急躁和担忧,见到她安然无恙的那一瞬,长长地舒了口气。
邵淇抬眸看他。
青灰色的天光从窄窗中洒了下来,落在他身上。
大概是出来的匆忙,乔彻只穿了件薄薄的夹克,看上去异常单薄,脖子上围着她那条羊毛围巾。
长长的流苏垂在胸前,有些好笑。
“你……”邵淇不知说什么。
“你没事吧?”乔彻开了口,声音嘶哑艰涩,带有浓浓的鼻音。
邵淇点头,“你感冒了?”
“嗯。”
邵淇侧了下身,“那先进来吧。”
关好门,乔彻往前走了几步,倚在墙边,摘下围巾,“还你。”
邵淇满手油漆,没法接。
乔彻又把围巾绕回去,“那等会吧。”
邵淇应了声,捡起刚才的抹布,俯下身,继续擦电视。
乔彻走过去,想伸手帮她忙,却被邵淇挡开。他只好站在旁边,目光却一直追着她。
半晌,他沙哑道:“我昨天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
邵淇手一僵,那些放肆大胆的话语飘回了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