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最终证明的不过是这一切都是朱七七的胡搅蛮缠。
至少,那个朱七七最希望他相信的沈浪,是这么认为的。
朱七七耿耿于怀,不肯放下,沈浪却已是烦了。
“到了此刻,你还要胡闹!你那般冤枉人家,若非王公子生性善良,脾气温柔,他怎会放过你?”
朱七七恨声道:“他不放过我?……哼,我才不会放过他哩!”
沈浪问她:“你还想怎么样?”
朱七七瞪着他,气得胸口一阵起伏,最终却是一松缓,长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要睡觉了。”
沈浪好似松了口气,展颜一笑:“你早该睡了。”
连白飞飞都能看出她不会善罢甘休,沈浪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是……他只当做没看见罢了。
白飞飞一直垂首温顺地坐在朱七七的身旁,听闻此话,立时便起身道:“我去服侍姑娘安歇。”
她走了两步,朱七七却像炸了毛的猫儿似的一转身,大声道:“谁要你服侍,你走远些吧。”
白飞飞一看,就知道,这姑娘还醋着呢。
但是浑水越浑,对她越是有利,或许帮助王怜花得了这姑娘的心,自己也能借助王怜花的力量去报复快活王呢?
她声音一抖,轻颤的尾音便带出了述之不尽的委屈:“但……但……姑娘大恩……”
白飞飞知晓怎样的姿态最能引起男人的怜惜,女人的妒忌。
果不其然,朱七七恨恨地一咬牙,冷笑道:“对你有恩的,是姓沈的,可不是我,你还是去服侍他睡觉吧。”
说完反手一推,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飞飞顺势娇弱地摔倒在地上,眼泪如同破碎的珍珠,落得满地乱玉碎琼。
沈浪走过来扶起她,温声道:“她就是这样的脾气,你莫要放在心上。其实……其实……唉!她面上凶恶,心里却并非如此的。”
白飞飞心想我知,但是面上还是惹人怜惜的柔弱之色:“朱姑娘对我恩重如山,我今生已永远都是她的人了,她……她无论怎样对我,都是应当的。”
塑造一个纯净无暇,身世疾苦却善良温柔的女子,对白飞飞有何难的呢?
打动一个男人,对她而言,有何难的呢?
果不其然,沈浪安详平和的面孔上渐渐泛起了一丝动容之色,他凝视着白飞飞,久久无言。
半晌,他才一声长叹,语气不知有多温柔:“只是……只是这太委屈你了。”
委屈?
她凄然一笑:“我生来便是个薄命人,无论吃什么样的苦,我都已惯了,何况,何况公子们都对我这么好,这已是我……我,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了……”
她突然想到朱七七竭嘶底里的哭喊,像孩子那般张惶而无助的悲伤。
那才是真的……委屈了吧。
想着朱七七的哭相,白飞飞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怎么擦都擦不掉,手心手背都是泪水的痕迹。
于是如愿以偿的,她看见了面前男子眼底的怜惜。
轻而易举,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回了房间,白飞飞却是敛了哀伤的神情,掌了灯,她坐在窗沿,明灭的火光映不进她的眼眸里。
她想着沈浪,想着王怜花,也想着朱七七。
朱七七不会善罢甘休的,方才她看似无理取闹,但实际上是为了将她支开。
她想一个人,再去查探一次王怜花的据点。
总归王怜花不会杀她的,白飞飞心想。
她睡了个好觉,第二天起身,就看到朱七七在沈浪的房门外,抬了手,又不敢敲门,绕了一圈,趴在窗边听他的呼吸声。
白飞飞静静地看着这个上蹿下跳的傻狍子,欣赏了片刻,才淡淡地开口道:“姑娘,早。”
朱七七顿时炸了毛似的扭头,面上又是惊愕又是羞恼,她沉了脸,下意识地就想发火。
白飞飞眨了眨眼睛,开始酝酿泪意。
但是朱七七没有发火,她罕见地压下了火气,面上甚至挤出了一丝甜美的笑意:“你早!你昨夜睡得好吗?”
白飞飞垂着头,心中微诧,竟罕见的,有几分受宠若惊般的微妙:“多谢姑娘关心,我……我睡得还好。”
饶是白飞飞聪明绝顶,也想不透如今的朱七七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轻嗯了一声,忽而道:“你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白飞飞依言抬起头,天边泼洒下柔软的天光,在两人的身上流淌。她们都有着那样倾城的绝色容颜,一者柔弱似水,一者炽烈如火。
白飞飞看到朱七七打量的眼神,似是欣赏,似是嫉妒:“当真是天香国色,我见犹怜,难怪那些男人见了你,要发狂了。”
白飞飞不知怎的,心中微微一动,她看着朱七七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风华炽炽的热烈,不由得垂了眸,掩去静默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