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的血液所充斥得漆黑的链子,总带着股莫名如麒麟发怒时的暴戾。我常常不知该如何控制这种暴戾,并由此而被它折磨得痛苦不堪,后来逐渐发觉,一旦这暴戾找到了宣泄处,我便由此而能得到释放。
这宣泄处便是那些如它一样暴戾的东西,无比凶险的东西。
通常都是厉鬼。张晶是不是鬼我不知道,所以这次是冒着极大的险而走的这步棋。
走不好便丢了这条命。
但我本就已经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了不是么?
张晶的脖子在锁麒麟的收拢下断成了两截。
我听见她颈椎骨发出噼啪折断的声响,她瞪着双被锁麒麟的力道逼出了眼眶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我,愣愣地从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咕哝声,似乎在说着些什么,随后她将头压低靠近了我。
那瞬间锁麒麟从她脖子上颓然滑了下来,紧跟着我
看到她发黑的喉咙里隐隐有双眼睛在看着我。
“饿……啊……”那东西从她喉咙里发出这样一种声音。
随即一团浓黑的雾气般东西从她喉咙里钻了出来,就像之前我所看到的那样。这一刻我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推开张晶那副沉重的身体掉头就朝门口处跑去,几步跑到门边用力顶开柜子,再用力拔掉门闩一把推开了门。
门外晃动着的无数条身影让我有那么瞬间一动也无法动弹。
那些僵硬,干瘪,充斥着土腥和酸臭味的不化尸……
它们在外头蒙蒙亮起的晨曦里苍白得格外诡异。一听见声音,它们立刻朝门口处摇摇晃晃聚拢了过来,眼见最近一个几乎伸手就能够到我,我一下子从僵滞中清醒了过来,立刻便要朝后避,但随即瞥见身后张晶亦从地上站起朝我走了过来。
确切的说,她不是走,而是被从嘴里涌出来那团黑色的雾气牵引着往我这边挪过来。
眼里一丝神采也没有,显然她是没有思维的,如同一具空空的躯壳。这样看来,之前她所有的行动都是由着喉咙里那团东西的驱使么?但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脑力纷乱复杂地闪过这些念头时,我急急蹲下身避开最近那只活尸朝我抓来的五指。
地上就在我脚边躺着被我丢下的木栓,柳木、实心、粗重而坚硬。我把它拾起时感觉到头顶那活尸朝我再次袭来的风声,没有任何迟疑,我当即举起它就朝活尸脸上扎了过去。
黑子说当年那道士用柳木刺在活尸的额头,使那些活尸暂停了所有的举动,这做法是有道理的。我隐约记得听姥姥还是狐狸说起过,那地方有个罩门,扎对了可以钉住魂魄,因为那是一具魂魄的命门所在。
但我并不知道确切的地方在哪里。道士当年用的是削尖的柳条,一扎一个准,我胡乱用门闩,只将那活尸脸上最柔软的部分捅出了一个窟窿。这举动非但没能让它动作有所停顿,反而让它更为迅速地沿着门闩把头朝前用力一探,直往我身上扑了过来,所幸我有所防备,用力抓着那根门闩朝前死命一顶,逼得它朝后退了过去,一头撞在身后的活尸身上,两者一下子纠缠到一起,这短暂的混乱给我机会让我得以在张晶靠近的一刹那从它们边上直冲了出去!
那瞬间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从那些活尸堆里逃出去的。
只记得周围都是手,近在咫尺,伴着一股股浓烈的酸臭味它们撕碎了我的衣服也撕破了我的手和脸。那个时候人几乎是没有一点痛感的,只顾着拼了命的朝外逃,直到脚在一个坑洞处崴了下,随着一股钻心的剧痛骤然而起,整个神智才一下子醒转了过来。
那瞬我好像一步路也走不动了。
当意识到疼痛的一刹那,整个人就被疼痛所奴役,我发觉自己整条受伤的右腿在不停地发着抖,半条小腿肿了起来,鼓出一个透明的红包,我匆匆朝它看了两眼,没敢再仔细查看,怕伤口很恶劣的话自己撑不住会连站着的那点力气都丢失。
好容易平稳住了呼吸后,那疼痛才似乎稍微好了一点,我打量着四周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跑到了一处之前从未到过的地方。看着有点陌生,周围更是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甚至没有一点风声,只有一片淡淡的鱼肚白自东方处将这片如坟地般的村落笼上一层铅灰色。
而四周的能见度依旧很低,最初的混乱渐渐平静下来后,我试着拖着自己的右腿继续朝前走,但每走一步都跟刀割似的,又冷又疼,于是身体无法控制地再次发起抖来,我一边慢慢朝前走,一边听着一片寂静里自己牙关在不停地发出咯咯的声响,很突兀,可是完全无法让它们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