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没人特意提醒周嘉荣,若不是今天早朝承恩伯跳出来,周嘉荣都不会记得这号人物。
周嘉荣听完后,揉了揉额头,他已经见识过他父皇老来的昏聩糊涂,多这么一桩也不稀奇。左右他父皇也没多少时间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就由着他折腾吧。
“我知道了。”周嘉荣没将这当回事,继续问起了其他事务。
但他不招惹对方,不意味着对方会放弃这个攀附的机会。
次日,周嘉荣进宫探望兴德帝。
兴德帝今天没有舞乐笙歌,而是靠在榻上,旁边一艳丽的年轻女子正在轻轻地给他按摩。
周嘉荣隔着屏风道:“儿臣参见父皇。”
兴德帝闻声睁开了眼,让妍妃将其扶了起来,咳了一声道:“进来吧。”
周嘉荣绕过屏风进去,眼睛规规矩矩的,只看着兴德帝,半个眼神也没给旁边的妍妃:“今日阳光正好,父皇要不要出去走?儿臣推父皇去御花园里转转吧。”
兴德帝摆手:“不用了,你刚回京,朝堂之上事务繁多,有妍妃陪朕就行了。”
周嘉荣也不勉强:“是,父皇。那儿臣就不打扰父皇了,父皇好生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儿臣。”
兴德帝伸手让妍妃将其扶了起来:“朕就知道,你最孝顺了。嘉荣,你今年也二十了吧,还没选妃。”
周嘉荣心里咯噔了一下,笑道:“是的,母后和母妃已经在给儿臣物色了。”
兴德帝摆手:“他们会挑什么?朕帮你挑个好的,承恩伯家的四姑娘秀外慧中,知书达理,配你正合适,现在贝四姑娘就在外面,你看看喜不喜欢,朕给你做主!”
周嘉荣瞥了一眼旁边小鸟依人的妍妃,怒极反笑:“父皇,儿臣的妻子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可不是什么破落户都能来碰瓷。你提这事,那儿臣以后是唤你父皇还是唤你姐夫?”
最后一句话实在太毒了,兴德帝气得脸都绿了:“你……荒唐……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周嘉荣面色淡淡的:“父皇做了就别怕儿臣说。今天这话,儿臣就当您没提过!父皇你不觉得姐妹嫁给父子丢人,儿臣嫌丢人。”
这贝家什么东西,靠女儿美色谄媚上位,伺候老头子得了宠的,竟敢肖想太子妃的位置,撺掇老头子塞女人给他,也不看看就老头子现在这样,能做他的主吗?
咳咳咳……兴德帝勃然大怒:“你……你这个逆子,连……朕的话都不听,莫非是想抗旨不成?”
周嘉荣装作没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父皇身体不好还是好生休息吧,别想东想西,操心这些有的没的,折寿!”
丢下这番话,周嘉荣就大步出了勤政殿,气得兴德帝在殿内大骂“逆子”。
孙承罡听到这骂声,再看周嘉荣一脸铁青地出来,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成。他劝说陛下的,陛下却怎么都不听,非要惹太子,没看皇后娘娘都只是在暗中挑选合适的人,最后还是要给太子殿下过目的吗?
他赶紧上前,劝道:“太子殿下,陛下也只是一时糊涂,您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惦念着您的安危,您别因为这些小事伤了你们父子之间的和气。”
周嘉荣背着手看着孙承罡,语气和缓了一些:“孙公公,我佩服你的为人和对父皇的忠心,但这件事咱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用说了。你与在这里向我解释,不如多劝劝父皇,让他少操些心。”
孙承罡看着周嘉荣头也不回的背影,气得跺了跺脚,陛下怎么越老越糊涂了,非得惹太子殿下。
周嘉荣出了宫就冷静下来了。
兴德帝的心思他猜得透透的。
他这个父皇啊,躺在床上也不安生,心眼也多,想得也多。
今天这事,他一是受了那妍妃的蛊惑。妍妃和承恩伯不傻,知道等兴德帝两腿一蹬,他们家的荣华富贵就完了,这尝过了身居高位的滋味,谁还愿意一招被打回原形,可不得死死抓住机会。
所以他就被贝家给盯上了,他们想通过兴德帝给他塞女人,继续用女人笼络他,保持贝家的富贵。
可周嘉荣是这种随随便便就被人左右的人吗?
他父皇也看透了贝家人的心思,一面是收了妍妃的耳边风,一面也是想在他身边安插人手,控制他,保住他这个皇帝的尊严。
兴德帝若是什么都不做,周嘉荣还愿意跟他维持一下表面的父子情,让其体体面面地驾崩,但兴德帝这样屡次试探他的底线,时不时地蹦出来膈应他,给他添堵,周嘉荣可不想再容他了,这座大山应该从他头上搬走了。
出了宫,周嘉荣召来吏部尚书,直接询问道:“汀州知府奚修文任期即将满,吏部准备将其调任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