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偏殿,周嘉荣也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往院中望去,隐隐有烟雾袅绕,让本来清冷的永延殿仿佛戴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不止周嘉荣察觉到了异样,丁正初和崔勇対视一眼,皆面露震惊和讶异。
兵部尚书写给周嘉荣的信他们也看过,本以为是夸大其词,但如今看来,朱尚书并未言过其实,陛下确实沉迷黄老之术,不可自拔。
三人各怀心思,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兴德帝过来。
兴德帝穿着一身道袍,身上还带着烟火味,看到周嘉荣三人,高兴地说:“你们回来了,辛苦了。”
三人连忙起身见礼。
兴德帝摆手,兴致高昂地说:“坐吧,太子长壮实了,不错不错。”
周嘉荣也在打量兴德帝。
自去年冬天开始,兴德帝的病就没好过,一直病怏怏的,但这次见面,他面色红润,脚步有力,神采奕奕的,比去年好太多了。
莫非那个道士还真有两把刷子?
“儿臣在外,让父皇担忧了。”周嘉荣敛下心里的情绪,恭敬地说。
兴德帝欣慰地看着他:“回来便好,回来便好,你母妃很想你,去看看她吧。”
“是,父皇。”周嘉荣起身告辞。
支走周嘉荣后,兴德帝脸上慈爱的笑容不见了,目光摄人地盯着丁正初和崔勇:“你二人与朕详细说说出征之事。”
丁正初和崔勇都是兴德帝的亲信,颇受重视,当即将征战途中发生的要事一件不落地说与兴德帝听。
兴德帝听完后,沉默了,老三是真的长大了,学会了冷静、知人善任,善于听取他人意见。丁正初和崔勇虽未言明,但言辞间対其也多有推崇。毕竟是半年的同吃同住,同生共死。
“很好,你们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兴德帝摆手让二人也退下,然后一个人在偏殿中坐了许久。
——
周嘉荣离开了永延殿就直接去了秋水宫。
穆贵妃见到他自然是抱着痛哭了一场:“嘉荣都瘦了,你在外面吃苦了,瞧瞧你这双手,多粗糙啊,扎人的,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能让母妃放心啊……”
周嘉荣等她将这段时间的提心吊胆发泄出来,才轻声安慰她:“母妃,您瞧,儿臣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别担心了,以后没什么大事,儿臣就在京城陪您了。您别哭了,您再哭,儿臣也要心疼得哭了。”
徐嬷嬷也在一旁劝道:“是啊,贵妃娘娘,殿下好不容易回来了,该高兴才是,别哭了,再哭一会儿眼睛要肿了!”
穆贵妃这才止住了眼泪,拉着周嘉荣话了一会儿家常。
周嘉荣在秋水宫呆了一个多时辰,陪穆贵妃用了饭,这才离开。
徐嬷嬷将他送出去的,到了门口,徐嬷嬷简单地将穆贵妃又被禁足的事说了一遍。
周嘉荣听完后思忖片刻后道:“禁足就禁足吧,有时候禁足未必是坏事。”
现在宫中乌烟瘴气的,少出门是个好事。
徐嬷嬷点头,又说这阵子多亏了皇后娘娘照拂,周嘉荣不在,秋水宫的日子也过得很平静。
周嘉荣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去了坤宁宫拜见皇后。
徐皇后听说他来了,赶紧将人领进门,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恭喜太子殿下凯旋!”
“儿臣见过母后,这些日子让母后担心了。”周嘉荣行礼道。
徐皇后笑盈盈地说:“你我不必这么客气,坐下说话吧。”
等宫人上了茶水退出去后,徐皇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轻声问道:“太子回京可去见过陛下了?”
“见过了,先去的永延殿。”周嘉荣如实道。
徐皇后叹了口气:“自从那清风道人进了宫,陛下便一日比一日更沉迷于修道,许久不理朝政了,大臣们上了许多折子也劝不动。”
周嘉荣没见过清风道人,好奇地问道:“父皇是如何结识清风道人,又対其如此信任的?”
徐皇后瞥了他一记,缓缓开了口:“蜀王举荐给陛下的。”
余下的她没再多说,但周嘉荣已经明白了。
他想起今日蜀王的热情激动,感觉很是讽刺。
不过也不奇怪,身为父皇的儿子,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就想往父皇跟前挤,获得他的欢心呢?蜀王年纪最小,刚当值,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剑走偏锋,另辟蹊径,获得父皇的宠爱和信任了。
停顿片刻,周嘉荣问:“这位清风道人什么来路清楚吗?儿臣今日所观,父皇的状态好了许多。”
徐皇后轻轻摇头:“不知道,据说是在山中修炼的高士。自从他进宫后,你父皇的身体确实比以前好了许多,不然你父皇也不会如此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