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京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刘青:“殿下平日里也这样吗?”
这跟传闻中不一样啊。
刘青乐呵呵地看着他,反问:“殿下这样不好吗?”
孔京愣了一下,用力点头:“好!”
刘青没再多言,大伙儿一起去了仓库,只见仓库外排了不少车子,上面都放着一个又一个的麻袋,堆得像小山那么高。徐达高兴地让人将粮食送进去,不同种类的分别放一些。
见孔京二人过来,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走近笑道:“孔千户、刘侍卫,粮食都入库了,我刚才检查过了,虽不是什么上等的好米好面,但这些足够城外的灾民吃好几天。”
不管是杂粮还是大米小麦,他准备通通拿来煮粥,这样每个人都能分到,而且损耗最小,能尽最大的可能发挥这批粮食的作用。
“那就好,我们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刘青说道。
他们不止是来看看,而且还要布防。今日殿下用这种方式借粮,怕是得罪了不少人,担心这些人会对粮仓搞破坏,因此孔京安排了两队人马在仓库轮番值守。
——
跟他们这边的喜气洋洋完全不同,白实一上马车脸就拉得老长。
汤安早在马车里等着了,见他总算出来了,赶紧站起身迎接:“大人,您们总算回来了。城里李家、钱家……共计借出去了四十二万斤粮食,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逼迫你们了?”
白实气愤地说:“差不多。”
从白实他们赴宴,久久不归,到发现官府的人去这些商户家提粮,汤安发现了不妙,也曾试图阻止,安排了这几家老爷家里的人去知府衙门要人,可各种借口都找了,知府衙门就是不予通报,他只得亲自到这里来等着。
听白实说完了今晚发生的一切后,汤安沉默了,这个荣亲王是个狠人啊,不光是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大人,有了这批粮食,他们又能撑好几天了,若是撑到外地粮商贩粮到苏州府,那咱们……”汤安焦虑地说。
白实相当清楚这点,阴沉着脸道:“他想踩着我们上去,没门。明日继续派人去附近州县宣传苏州府免费发粮一事,引更多的难民过来,我看他们这点粮食能吃多久。另外,将昨晚他扣押苏州府这些德高望重之辈,请大家吃树皮、蚯蚓、观音土一事宣扬出去,我看以后谁还敢接这个荣亲王的帖子。”
汤安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想到白实的性格,到底将话咽了下去。
只是不等他们放出流言,次日清晨,城门一开,官府就在城门口张贴了两张告示,宣布昨日苏州府二十家富商豪绅慨慷解囊,借朝廷粮食,救助灾民,还将这些人的名字全部张贴了出来,包括借粮的数量。
现在谁给吃的,灾民都感激不尽啊。
看到这些名字,甭管以前有没有恩怨过节,只要不是生死大仇,谁还计较那么多,无不夸赞这些老爷们仁义。
这让原本借机黑周嘉荣一把的白实气得不轻,只能匆忙停止了昨晚的计划。
官府都贴告示夸这些老爷站出来借粮赈灾了,他这时候让人放出风声,说这些老爷都是被逼无奈的,最后打的谁的脸?这不是引起灾民的反弹吗?出了粮还换不来一个好名声。
城里昨晚被敲诈了一笔的老爷们如今心里头也是那个五味杂陈。尤其是没做违法乱纪之事的富户老爷看了这告示,听家里下人来报,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他们误会了荣亲王?
同一时间,刘老爷正在跟纪天明坐在凉亭中下棋。
刘老爷放下一颗白棋,慢条斯理地说:“天明,今日城门口之事,你可听说了?”
纪天明笑道:“你是说李老爷、钱掌柜他们捐,不,借四十多万斤粮食给官府的事吗?”
“没错。”刘老爷端起旁边的茶水,轻轻喝了一口道,“昨晚发生在知府衙门的事,天明可知?”
纪天明才到江南一两年,虽是有些成绩,可到底根基浅,也跟官府走得不够近,昨晚自是没收到邀请。他有所耳闻,也大致知道,李老爷他们不可能自愿掏粮,定然是殿下使了什么手段。
可面对刘老爷这些话不能说。
轻轻摇头,纪天明道:“不知,可是发生了什么稀奇的事?”
刘老爷显然消息灵通:“昨天傍晚,知府衙门请了李子居、钱舜通等二十余富商豪绅去知府衙门赴宴,凌晨才放他们回来。我听说,昨晚这宴席上的菜色有些特别……”
纪天明适时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刘老爷说完后,有些疑惑地说:“这个荣亲王殿下行事真是不拘一格,亦正亦邪,让人看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