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家人在晏温山与世无争,只有逢年过节会乘坐行舫去各处玩,从未招惹过仇家,为何外面会出现这种让晏聆牙齿都在打颤的恐怖声音?
晏聆不知想到什么,害怕得浑身发抖,忙爬起来拼命拍洞府的门。
“爹!娘!阿月!”
这个洞府是历代大能闭关修炼之处,结界坚固,能够将晏聆身上浓郁的灵级相纹气息遮掩得七七八八,如此强悍的洞府就算晏聆喊破喉咙也不会将声音传出去。
晏聆急得用瘦小的手拼命去掰中间严丝合缝的门缝,但将全部灵力用上,指甲都劈了却没撼动分毫。
他颓然垂垂下鲜血直流的十指,耳畔的“嘶嘶”声再次飙升到一个晏聆完全无法承受的可怖程度,震耳欲聋让他痛叫一声,死死捂住耳朵。
晏聆心跳如鼓,潜意识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正在发生,他根本无法思考,只能顺着本能拼命挣扎着想要继续拍门。
“娘!爹!放我出去!娘!”
晏聆十指全是血,石门上布满狰狞血痕。
但这扇门太坚固了,像是一条永不可跨越的天堑挡在晏聆面前,任由他如何撕心裂肺痛哭流涕也无法撼动半分。
突然,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声响彻耳畔,震得晏聆瞬间懵了下。
本能告诉他有不好的事发生,但他却无法理解雷声到底代表什么。
两行泪无意识从眼眶滑落,晏聆正满脸呆滞时,又是一道惊雷声落下。
外面依然是细雨连绵,并不像夏日雷雨般轰隆隆。
晏聆茫然站在那泪流满面,与此同时,整个洞府顿时陷入一阵黑暗中。
石案上一直燃烧的烛火竟然是晏寒鹊的犀角灯。
晏聆愣怔着不知如何是好,一阵黑暗中灯芯处幽幽浮现一抹烛火未燃尽的残光,瞬间落地化为一个高大虚幻的人形。
是晏寒鹊。
晏聆一愣,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哭出声,像是寻到港湾朝着晏寒鹊扑了过去:“爹!”
他还以为那雷声是不好的事,还好晏寒鹊来了。
失而复得满心欢喜的晏聆踉跄着扑过去,正要埋在爹怀里大哭一场来宣泄内心的惊慌,但单薄身体穿过那虚幻人影直接扑了个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晏聆摔懵了,茫然回头。
“爹?”
晏寒鹊微微附身,用虚幻好似烛火寸寸燃烧的手虚抚摸着晏聆的脸,眸中是晏聆从未见过的不舍和悲伤。
“爹?”晏聆想要去抓晏寒鹊的手,却一次次扑了个空,他呜咽道,“爹,我害怕,你抱一抱我好不好,爹呜……”
晏寒鹊还是那句话:“阿聆,不要害怕。”
晏聆哽咽地说:“我不害怕,爹在我身边我就不害怕。”
晏寒鹊眸子一颤,好一会才轻声道:“阿聆仔细记好我说的话。”
晏聆:“啊?”
晏寒鹊言简意赅:“你现在身负灵级相纹,日后必然困难重重,记住爹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相纹能力。”
晏聆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理解晏寒鹊这句话的意思,呆滞道:“爹?你在说什么?”
什么灵级相纹?
有爹娘在,为何他日后要困难重重?
他不懂。
晏寒鹊那由犀角灯芯凝成的手贴在晏聆脸侧,前所未有的温暖,这是一生冰冷漠然不苟言笑的男人对晏聆第一次这般温柔,也是最后一次。
他甚至轻笑一声,将声音放得又轻又柔,想要抚摸掉晏聆脸上的泪水却摸了个空。
晏寒鹊眸子黯然下去,柔声道:“阿聆,不要害怕。”
他总是对晏聆说“不要害怕”。
晏聆听了无数遍这句话,从来只当耳旁风。
有爹娘在,他就算再害怕也会有可依靠的港湾。
但现在这句话明显不一样,晏聆能听出来。
“好。”晏聆满脸泪痕地点头,“好,我不害怕,我什么都不害怕。”
日后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不会害怕。
晏寒鹊又笑了:“乖。”
晏聆又满脸期盼地问:“那外面雨停了吗?”
晏寒鹊愣了一下,轻声道:“会停的。”
晏聆正要再说话,却见晏寒鹊那好似烛火燃烧的身体正在一寸寸熄灭,像是灯芯彻底燃尽前最后的璀璨。
晏寒鹊突然道:“阿聆……”
晏聆心脏狂跳,耳畔的火焰燃烧声越来越弱,他不知为何屏住呼吸,根本不敢说话,只能用尾音发出一个带着颤音的。
“嗯?”
晏寒鹊好像只是想叫一叫他的名字,冰冷的眸光好像要被烛火烧得灼热又温暖。
晏聆终于压抑住心中恐惧,正要说话。
倏地,灯芯凝成的身躯终于烧尽,缓缓化为灰烬一点点消失。
晏聆瞳孔一缩,立刻不记打地扑上去想要抱住晏寒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