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尧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许柳,眼底闪过一丝怜悯。
“真可怜。”十分钟后,陆尧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陆尧怜悯的目光和“真可怜”三个字,仿佛触到了许柳的逆鳞,刺激到他,他暴跳如雷,“滚你-妈,老子不可怜,老子活得比你们这种人舒服多了。”
他两手用力捶栏杆,额头青筋暴起,死死地盯住陆尧,凶狠无比。
陆尧神色淡漠,机械的又说了一句,“真可怜。”
许柳喘着粗气,恨不得冲出围栏,掐死陆尧。
几分钟后,许柳冷静下来,他看着陆尧,又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你想用激将法,哈,没用。”他绝对不会背叛章芸。
“不。”陆尧语气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可怜。”不再浪费时间,他将调查来的文件资料、医院证明、手术保证书拿给许柳,“你看完,会改变想法的。”
章芸跟许柳在一起的一年,其实过得很幸福。许柳虽然没多少钱,但仅有的钱,都花在她身上,几乎将她宠上天。
可是章芸并不满足,整天柴米油盐不是她想要的日子,她想往上爬,她想过上更好的生活。
所以重新遇见陆荣俞的那天,他们就滚上了床。
一个月后,章芸觉得不舒服,恶心、反胃,而且月经一直没来,她买了验孕棒,发现自己怀孕了。她以为孩子是陆荣俞的,见面,就告诉了陆荣俞这件事。
然而事与愿违,她去医院检查,时间对不上,孩子是许柳的。
她要重新跟陆荣俞在一起,所以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
她偷偷跑去了医院,想要拿掉孩子,但签完保证书后,又猛的意识到,这样不行。
她不能自己动手。
章芸从医院跑出来,站在风里想了许久,想到了一个主意。
章芸将怀孕的事告诉了许柳,许柳高兴得不行,搂着她,贴在她耳边说了很多承诺。
许柳不怎么会喝酒,那天晚上,章芸说要庆祝一下,故意买了度数高,却不容易察觉的鸡尾酒,不知不觉,许柳喝多了。
章芸的胎位不稳,身体也没做好怀孕的准备,医生叮嘱她好好养胎,千万不能再跟人发生关系。但她却故意勾引醉酒的许柳,十分主动,事情结束,她直接进了医院。
孩子自然没保住。
因为许柳喝醉了,章芸就把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说许柳强迫她,自己清清白白,盛世白莲。
许柳没有去拿文件夹,而是警惕地盯着陆尧,“你想做什么?”
陆尧没再说话了。
许柳移开视线,转到文件夹上,眼里闪过恐惧和退缩,他似乎有所预感,看完会颠覆他的认知。
陆尧不催促他。
许久,许柳终于伸出手,将文件拿了起来,打开前,他咽了咽口水,又安静了会,才翻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切仿佛静止了。
突然,“砰”的一声响起,是椅子被踹翻在地的声音。
他扑到栏杆前,一双眼睛通红,表情都有些扭曲,“这些都不是真的,是骗我的,对不对!”
陆尧默不作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许柳的歇斯底里渐渐停下来。
“啪——”是文件夹掉到地上发出的声音。
A4纸张撒了一地,许柳犹如困兽,蹲在地上,紧紧抱着头,不停在深呼吸,发出“呼呼呼”的声音,他泪流满面,然而哭了会,他又笑了,仰头大笑。
笑声诡异凄厉极了。
怪不得,怪不得。
他明明那么珍惜章芸,怎么会强迫她?
原来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是章芸设计好的!
自己只是她往上爬,勾上陆荣俞的垫脚石,可笑他还一直心里有愧,为她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许柳又哭又笑,像疯子一样,好半晌,他终于停下来,只是整个人都变得颓唐、萎靡。
安静地扶起倒地的椅子,他重新坐下来,眼底空空荡荡,是彻底绝望的眼神。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离开警局时,陆尧抬起头,天空瓦蓝如洗,阳光明媚,他闭上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泪,消失在鬓发中。再睁开眼,他恢复了面无表情,对人对事都淡漠的模样。
不远处,迟小圆从车上下来,看到陆尧,就扬起了笑脸,挥着手朝陆尧跑了过来。
“陆尧!”他的声音软软,尾音拖着小调,自然地染着撒娇的音。跑到陆尧面前,迟小圆抱住陆尧的一只手臂,仰起头冲陆尧笑,笑容如天上的太阳,治愈又明亮。
“你忙完了吗?”他语气藏着迫不及待,“我们要赶去机场啦,快到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