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白,手心像是蹭破了点皮,但他的角度,有点看不太清。
他微微躬身,问:“演出你还看吗?”
温盏摇头。
“行。”商行舟直起身,将她从座位上扶起来,“我们先出去再说。”
下楼出门,一门之隔,巨大的嘈杂被隔绝在内。
外面雨还没停,淅淅沥沥地,透明的水珠啪嗒啪嗒掉下来。
从酒吧到园区门口只能步行,商行舟撑着伞,站在门口跟涂初初打了个电话,确认她的方位和情况之后,转身来示意温盏:“她没事,我送你回学校。”
温盏睁圆眼:“我刚刚也在场内找过她,但没找到人,她去哪儿了?”
商行舟面无表情:“她把这几个人弄去喝茶了,在做笔录。”
温盏:“……”
挺好,她想,至少她所在的这个世界,是有法律的。
两个人并肩往门口走,温盏走不快,商行舟迁就她的速度,撑着伞跟她一起。
天地间湿漉漉的,风有些凉。
她嗅到他衣物上极其清淡的、海盐气息的后调,手指蜷曲,目光向下,她看到他握着伞柄的手。
五指是修长的,看起来比她的手掌要大很多,肤色冷白,骨节很分明。
有一个瞬间,她非常想……
牵他的手。
温盏默不作声盯着,看了几秒,颇为遗憾地移开目光。
下一秒,突然想到:“今天是周五?”
商行舟回复一个清淡的鼻音:“嗯。”
温盏微怔:“你不是要考试?”
商行舟微眯了下眼,危机解除后,两人之间的气氛重新轻松下来。
现在这样,倒有点像。
她跟朋友来看livehouse,结果发生了一个很小的意外,撒娇说想先回家,他就过来接她了。
商行舟身形微顿一下,挥散这个想象。
然后饶有兴致地,动了动唇角:“我这不是特地跑来关爱同学吗?如果老师知道了,肯定也能理解的,你说是不是?”
“我……我觉得她理解不了。”今晚的事细想有点离谱,其实跟温盏和商行舟都没什么关系,他俩简直无辜死了好不好?温盏磕磕巴巴,“你考试几点开始?七点半吗?”
“七点四十。”
温盏掏出手机看眼时间,现在八点十五。
“那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的啊!”
“嗯。”商行舟漫不经心地迈着步子,语气特别随意地,声线低磁地哼了声,“那就是我自己不想考。”
他拽里拽气地,撩起眼皮,反问:“难道你很喜欢考试?”
这人怎么对什么事儿都这么随便?
温盏完全理解不了,涨红一张脸:“你现在不回去,你老师给你挂科怎么办。”
“挂就挂呗。”其实院系的期中考成绩不计入绩点,但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睁得好大,似乎难以相信,竟然真有人胆敢不去考试,真是十恶不赦。
于是商行舟微抵了下腮,忽然就觉得,他可以挂科,但没有人能阻止他猖狂。
所以他扯扯嘴角,表现得极其嚣张,浑不在意:“她也就这点儿能耐了。”
……这是拿来说老师的话吗!
商行舟打的车停在面前,温盏先坐进去,随后他在她身边落座,“砰”一声关上车门。
“雨大。”他修长手指将伞一并拢起,有意无意地,慵懒散漫地提醒司机,“师傅您慢点儿开。”
温盏感觉他好像故意的一样,闷声指出:“我发现了。”
商行舟掀起眼皮,鼻音很低:“嗯?”
温盏小声:“你有点叛逆。”
话一出口,车内静默了三秒。
商行舟视线不冷不热地扫过来,看她的眼神由带点儿笑意的注视,变得别有深意。
好像看穿她一切心思。
温盏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雨水冲刷车窗,夜色下街景变得模糊,华熙街区很快被远远甩在身后。
她手心忽然又开始出汗,一颗心慢慢悬起来,想到,她跟商行舟,根本就还没熟到,她可以放肆点评他的程度。
而且,考试什么的,也不是她该管的事情,他今晚一开始并不是来找她,而是来找涂初初的吧。
他会不会生气……
或者,觉得她越线。
温盏心里打鼓,舔舔唇,又很小声地找补:“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我,我也很叛逆。”
商行舟胸腔微震,几乎笑起来。
他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地望着前方道路,停了几秒,唇畔的弧度始终没有掉下去。
很久,他声音低低地,微带些哑,在狭小的车内,莫名织构出若即若离的暧昧气息:“温盏。”
他说,“你怪好玩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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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行舟打车,设置的终点不是宿舍或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