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钰打量了一眼阿咩, 确认它没有受惊之后, 这才答道:“等一会便能见到他们了, 不必着急。”他顿了顿, 又看了看思知狼狈的形容, 不由微微皱了一下眉,道:“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闻言, 那人面雕往旁边躲了躲,思知却是腼腆一笑,道:“路上遇着了风沙,不妨事。”
森林里头遇见了风沙?淇钰心中默然无语, 这人类是在考验他的常识吗?然而思知明显不想多话,他也懒得追问,只是含蓄地点点头。
思知抱着阿咩,又看向一旁英俊的陌生青年,朝淇钰靠近一步,小声问道:“阿钰,这是谁啊?”
他话音未落,藏雪便挑了一下浓黑的眉,往这边看过来,他在百万妖山素来横着走惯了,即便此时对淇钰心有忌惮,但是数百年来养成的性子却是改不了的,那一眼老实不客气,气焰嚣张,把思知给吓了一跳,又缩了缩脖子,抱紧了阿咩。
藏雪一眼扫到他怀中,嚯了一声,讶异道:“居然是隐雪鹤?”
闻言,思知立刻搂紧阿咩,往淇钰身边站了站,并不说话,淇钰却好奇道:“怎么说?”
藏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哼笑着道:“你可记得我与你说的那个鹤真人?”
淇钰又不健忘,自然是记得的,藏雪也只是习惯性卖个关子,并不等淇钰答话,自顾自道:“鹤真人那厮便是一只隐雪鹤,”他说着,又仔细打量了阿咩一眼,奇道:“你这小鸟儿,倒长得与那鹤真人一模一样啊。”
闻言,思知便忍不住小声辩驳道:“阿咩是我养大的,她与别人不一样。”
藏雪瞅了瞅他,哼笑一声,抱起双臂,对阿咩道:“小鸟儿,我这有鹤真人的传承翎毛,倘若你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便白送给了你,这还是当初趁鹤真人那厮睡着的时候,悄悄拔掉的。”
他说着,语气便转为愤愤:“就为了这一根毛,墨青还与我吵了一架,差点打起来,那鹤真人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拔了一根毛么?再安回去不就得了,那狗龙居然还骂本座没脑子?哼,他才没脑子!”
众人默然地听着,心道,妖主,那可是人家的传承翎毛!少一根就是几百年的修为没了!你居然还能安回去……
藏雪骂完东海狗龙,语气又变得得意洋洋:“不过,后来不知为何,鹤真人以为是那东海狗龙拔掉的,便与他打了一架,那狗龙也是傻,竟然不解释,倘若不是我说出来,只怕他俩还得打上几日几夜才能了事。”
淇钰听完,又好奇道:“后来他们谁赢了?”
藏雪撇了撇嘴,答道:“他们二人的修为差不多,平分秋色,不过鹤真人这厮手段阴毒,砍了狗龙半个爪子,我想为他报仇也被拦住了,不过后来那翎毛我就没还鹤真人了,小气吧啦,原本我还打算还他的,谁知他竟这般心狠手辣,直接把狗龙砍成了半个残废,忒惨,我便没给他了,后来一想,把他气死也算是为狗龙的半个爪子报了仇了。”
说到这里,藏雪便有些意兴阑珊:“后来我与狗龙因为旁的事情大吵了一架,闹掰的时候,鹤真人也没死,据闻他从仙琅山回去之后,便失踪了,活不见妖,死不见尸,也不知是真是假,只不过我们因此结下了大梁子,日后百万妖山的妖修们见着了他,都得往死里打。”
闻言,一干妖修们俱是瑟瑟发抖,那、那可是七阶的妖修啊,倘若真的对上了,他们这些小喽啰们岂有一拼之力?连命都不够给人家填的。
想到这里,众妖修不禁在心中呐喊,妖主您不如再回去深渊中睡个几百年罢!下次再有人试图祭祀,二话不说,先掐死了事。
藏雪倒完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儿,兴致倒是好了不少,又对阿咩诱道:“小鸟儿,你倘若应我一件事,那翎毛我便送与你了,有了它,你可得少苦修三百年!那可是好东西!”
这话一出,他身后一水儿妖修们顿时呼吸都加重了,三、三百年?!
阿咩扬起脖子,对藏雪轻轻叫了一声,藏雪微微挑眉,似乎极其讶异:“你不要?那可是三百年的修为,寻常妖修是打破头也抢不到的。”
他说着,又盯着阿咩的眼睛看了一看,突然呵的一声笑了:“原来是一只盲鹤。”
他顿了顿,纳罕道:“我还道你身上的灵气为何会如此晦涩,原来如此。”
盲鹤?淇钰忍不住看了阿咩一眼,见它眼睛明亮如洗,不似盲瞎,遂不由开口问道:“何谓盲鹤?”
藏雪答道:“非眼盲,而是心盲。”
他说着,见淇钰仍旧不解,便又露出几分得色,滔滔不绝起来:“妖物修行本就艰难,世上花鸟虫鱼,飞禽走兽,皆可修炼,只不过是看资质高低罢了,倘若资质不好,便是浑浑噩噩,不知世事,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好一点的,得了点灵气和悟性,化去横骨,口吐人言,修成人身,便离那登仙大道又近了一步,但是在茫茫妖物中,有一种妖,最易修炼,其悟性与资质较寻常妖修相比,则是云泥之别,修行起来极快,事半功倍,而心盲则是天妒之体,倘若过了这一关,便是前程大好,渡劫飞升指日可待,只可惜这种资质数百年不遇,我也只见过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