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无奈陵貉已经坐下了,桦崂只得在剩下的空位上坐着,过了会儿又探头过来问道:“不知施主贵姓?”
连雾见那亮闪闪的光头又杵在自己眼前,不由就想乐,道:“我叫连雾,这是我师兄陵貉。”他忍不住总把视线挪到桦崂的小光头上,问:“你们……佛门弟子都是光头的么?”
闻言,桦崂嘻嘻一笑,摸着头道:“不是,也有不剃度的,师父说过,若是心无杂念,剃度或不剃度都没什么要紧。不过,小僧修行不够,就学着几个师兄,把头发也剃去啦。”
连雾又好奇地问:“我听说你们佛门弟子不吃荤的,是这样吗?”
桦崂听了这话,颇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光头,红着脸道:“唔……大部分的弟子都不吃的。”
连雾见他那模样,心中顿时了然,忍不住促狭道:“你这样说,可见你是吃荤的咯?”
桦崂急忙辩驳道:“师父曾经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倘若小僧真有一日能登上那西方极乐世界,见到佛祖,再向他赔个不是就好,师父还说,佛祖那么忙,哪里有时间管我们有没有吃肉喝酒?”
他这番话听得连雾忍不住笑他:“诡辩,佛祖管不了你,你自己还管不了自己么?”
桦崂垂着头不说话,拿手在那里拨弄来拨弄去,连雾见状,以为自己方才的话说的重了,便放低了声音,犹疑着道:“嗳……你怎么了?我并不是嘲笑你……”
桦崂仍旧低着头,连雾就忍不住有些急,这小和尚还挺好玩的,自己莫不是几句话就让人生气了吧?
他小声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好吧好吧,你师父说的是对的。”
桦崂这回抬起头来,塞了个什么到嘴里嚼着,一面递了几个青青翠翠的小果子过来,鼓着腮帮子,咧嘴笑道:“吃。”
连雾:“……”
感情他刚刚的沉默,只是因为在拨弄挑选果子,没时间说话罢了,连雾不禁有些郁卒地接过来,看了看,那果子长得十分怪异,椭圆形状,通体翠绿,尖儿上边却是一圈绯红色,不由奇道:“这是什么?”
桦崂一面吧唧吧唧地嚼着,一面回答:“不知道,小僧前几日路过一处山谷,见到那里长了许多这样的果子,似乎能吃,便摘了许多。”
他见连雾面露迟疑,忙解释道:“小僧吃过很多了,并没有吃坏肚子,你只管放心便是。”
连雾默然地举着那果子,实在不忍拒绝他的好意,正欲硬着头皮往嘴里送时,却听陵貉突然道:“催雷果,无毒,食之可令人饥饿。”
闻言,连雾毫不怀疑地把那果子扔进嘴里,眉眼顿时皱成一团,好酸!
桦崂还笑得憨憨的,恍然大悟道:“难怪小僧越吃越饿,啊,连雾施主,小僧忘记告诉你了,这果子酸得很。”
那是,你光顾着吃,哪有时间提醒我?连雾鼓着腮帮子在心中默默道。
桦崂一面吃得不亦乐乎,一面还抽空问道:“连雾施主,你们这次去北禅寺做什么?”
连雾含糊答道:“唔……随便看看,顺便寻个人。”
桦崂拍胸脯道:“小僧自小在北禅寺长大,那块儿就没有人是我不认识的,你若是找不到,大可以来问我。”
连雾“嗯嗯”点头应是,那催雷果吃起来初时极酸,到后来便觉得十分爽口,他一下吃了许多,直到陵貉及时伸手制止,他这才恋恋不舍地罢手。
桦崂仍在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我原本从寺里都出来三年了,这回师父传信给我,说师叔跟人打架,把腿给打折了,让我回寺里伺候伺候,我原本在炎神山修行,一接到师父的传音符出发,如今走了大半月,听说此处有驿楼,便来了,想不到居然要四十五块灵石!倘若不是遇上二位,我只怕要走回北禅寺了。”
“你师叔多大人了?断了条腿还要你赶回去伺候?”连雾颇有些怜悯地看着他。
桦崂吭哧吭哧地吃果子,语气委屈:“师叔比我可大多了,好与人争斗,折了条腿还算轻伤,我师父曾说,缺胳膊断腿倒还能修得齐整,总担心他出寺一趟,回来时脑瓜子只剩了半个,那可就糟了。”
听他这一说,连雾“噗”地哈哈大笑起来:“你师父说话真有意思。”
桦崂嘿嘿地笑,道:“我也觉得。”
两人性子相近,又都是少年人,在连雾看来,这小和尚很有趣,话也多,聊天的话题常常能扯出八百里去。
而在桦崂眼中,连雾开朗和善,是个很值得结交的朋友,两人臭味相投,没片刻两颗脑袋隔着张小桌都凑一块去了,徒留陵貉一人端坐着,喝茶。
连雾两人聊天正聊得兴起,突然,大厅右方传来一阵喧哗与吵闹,像是有人在争执些什么,自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