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元游走过的经脉,俱是一一被强硬地撑开,疼得连雾浑身颤抖,真是太疼了,他已经许久不曾感受到疼痛,此时便如同有一只手,将他的灵魂生生撕裂开来,然后狠狠揉搓似的,疼得无以复加,连雾甚至怀疑自己在下一刻就会魂消魄散。
那些灵元好似一颗颗长满刺的物事,狠狠碾压过他的经脉,血肉与丹田,他死死咬住下唇,怕在下一刻自己就会哀嚎出声,陵貉此时在与那霜雪银蛟缠斗,不宜分心。
可是,真是太疼了,疼得连雾想满地打滚,恨不能就此死去才好!
幸而那阵法已被连雾这一番动作蚕食出一个小小的空缺,那银蛟明显动作迟滞起来,伤口也恢复得越来越慢,咬牙忍痛之余,连雾仍旧不由心中大喜,果然有戏。
眼见着穷奇与陵貉渐渐大占上风,然而,就在此时,连雾手心狠狠一痛,那红色的灵元竟然如同失了控一般,疯狂地往他的筋脉中涌去,好似开了闸的洪水,根本无法不管那经脉是否能承受得住!
只在几息之间,那红色灵元便涌入大半,冲拆在丹田之中,连雾大叫一声,竟然痛昏了过去!正在与那银蛟缠斗的穷奇自然来不及反应便消失在原地。
然而就算连雾已然晕死过去,那红色灵元竟然依旧不依不饶地疯狂涌入他的经脉,转眼间,阵法便失去了效用,那霜雪银蛟眨眼间便轰然消散,点点霜雪四散落下,好似下了一场大雪。
一股灰白与暗紫的雾气分散开来,盘旋着往洞穴的出口飞去。
陵貉瞬移至连雾身旁,半跪于地,将他抱起,然而就在此时,连雾的身形竟然开始渐渐缩小,缩小,最后变成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一般模样……
陵貉:“……”这便是后果?
其实不得不说,连雾幼时长得非常可爱,陵貉至今还记得当年在紫气宗山脚看到的那个小童,一张圆脸,皮肤白白的,眼睛大而亮,像是两汪清潭,笑起来脸颊上有一个小涡,眼睛弯弯,十分讨喜,看人时,满眼都是全身心的依赖,清澈无瑕,被看的那人,像是他生命中最最重要,也最最爱戴的。
这样的孩子,如何会被辜负?
就连对人事一向冷淡以对的陵貉,也不忍拒绝,十几年前的那一伸手,便将两人的情谊延续至今,当他的心底无意间越来越在意这个孩子时,他已经再也没有了拒绝的机会。
陵貉摸了摸连雾此刻苍白的脸,下颌有点尖,沉睡的面容显得稚气而瘦弱,原来他十岁时是这个模样,心中说不上是隐约的遗憾或者别的什么,若是当年,他没有将连雾交给弟子堂,而是直接带去洞府,亲自教他修行,没有错过那漫长的十年……
不知过了多久,连雾醒来的时候,仍旧觉得浑身都疼,像是骨头被寸寸打断了,然后又根根粘起来了一般,疼得他简直想再昏死过去一次。
等等!师兄!他昏死过去之后,穷奇自然会消失,那就只有师兄一人面对银蛟了!连雾忙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漆黑的洞壁,随后便是陵貉的面容,眉目沉静,看着他:“醒了?”
连雾松了好大一口气:“师兄,那银蛟呢?”
陵貉为他拉了拉盖着的衣衫,淡声道:“已经死了。”
“那就好,不过……”连雾疑惑地道:“师兄,你为何突然变高了?”
陵貉斟酌了会,措辞委婉地道:“非是我变高了……而是……”
连雾的头原本枕着陵貉的腿,蹭了蹭,强忍着痛楚,坐起来,一面不解道:“师兄?等等!”
他不可置信地举起自己的右手来,瘦小如同稚儿,瞪了半天,仍旧回不过神,再次开口时,语气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师兄,我这是夺舍了吗?!”
陵貉:“……并非如此。”
连雾这才放下心来,仍旧大惑不解:“那是……我变小了?”
他询问地看向陵貉,陵貉颔首,想了想,道:“或许是你吞噬了阵法的缘故。”
“难道以后一直会是这样的面目了吗?”连雾心中既是震惊,尔后大为沮丧,还有些难过和自厌,这下好了,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纵然是仰慕师兄,更不能说出口了。
陵貉思索片刻,无没有对策,只得安慰他道:“或许过些日子就会好了。”
然而他的安慰起到的作用显然并不大,连雾仍旧有些闷闷不乐,垂头丧气,只觉得若是这样下去,人生、不,鬼生无望了。
陵貉摸了摸他的头,想了想,道:“不如我带你去找我的故友秦川,他见多识广,或许知道如何恢复。”
连雾一听,顿时觉得又有了希望,惊喜地看着他,道:“真的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