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所有的久别重逢都逃不过这种问话。
这么些年,他出生入死,背着最沉重的嘱托,守卫最壮丽的山河,等待着他心尖上的姑娘。
冲锋陷阵,卧底潜伏,每一次都是悬在刀尖上行走。
何曾后悔?不曾后悔。
“很好,你呢?”陈放眯着眼睛,竭力镇定。
“嗯......只能说还不错。”温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走音乐特长生的路了,谢谢你啊陈放,那一晚听我吹口琴。”
他不喜欢她跟自己说谢谢,让他觉得生疏、难以逾越,总有一道鸿沟悬在两人跟前。
陈放涂抹完药膏,他扶住女孩儿的后颈,单刀直入,以吻封缄。
温恋忘记闭眼,紧张地眼睫直颤,都快忘记怎么呼吸了......
她的世界被搅的天翻地覆,看不见尽头,只能沉溺在他的气息里起起伏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肺里的口气都快要悉数抽离,陈放才松开后颈的手,目光滚烫。
“温恋,早在那年夏天的晚上,我就想这么对你。”咬住女孩儿的唇,占据她甘甜的气息,这些念头萦绕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温恋没想到陈放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她第一次接吻,完全不懂如何应对,结结巴巴道:“啊......我,我不知道。”
她当然不知道,那些青春期荷尔蒙的弥漫,怎么可能让她知晓?
陈放坦然自若,发自肺腑道:“温恋,我等你,很久了。”
她心里腾地燃起一束火苗,不知如何应对他的直白。
“我没时间见你,但知道你去了黎城,黎城的朋友告诉了我你的下落,说是去了当地最好的音乐学院就读。” 陈放一直有关注她,从过去到现在,亦然如此,从未改变。
温恋突然想到那个凛冬的巷子口,她看着少年如从天而降的英雄的模样,他挡在自己身前,不惧任何威胁。
一晃如今,他仍然是自己的英雄。
温恋紧紧抱住了他,他不知道自己等他才是更久的那一个。
“陈放,我也等你......很久了。”她头一次在长大后哭的这么汹涌,仿佛谁劝都不听。
温恋断断续续地说:“我回过江城,但没能见到你。网吧老板说,你很久没去打游戏了,实验高中的人告诉我你有时候不在学校,我不知道去哪儿找你。”
她害怕见不到也害怕见到,更是害怕那份因悸动产生的感情无疾而终。
“现在,你不是找到我了吗?”陈放忍着伤口的疼痛,一下一下轻拍她的后背,无关情爱,仅仅是安抚,像为她治疗伤口。
这一晚,月明星稀,偶有微风。
这一场谈话,是陈放这么多年心扉敞的最开的一次。
他一字一句诉衷肠,与当年那个飙车打游戏的叛逆少年完全不同,现在的陈放早已蜕变成一名真正自我严格要求的中国军人。
“我对得起我姑父,我爸我妈。”陈放枕着手臂,意识格外清醒:“最感谢的人是你,温恋。一语惊醒梦中人,我没资格因为这些事情堕落,觉得全世界都欠我八百万,就要活成混世的样子。”
参军以来,他见过最穷凶极恶的玩命份子,也感受过人间的真情大义,他逐渐了解到父亲在为一个怎么样都世界而奋斗,在守卫怎么样的国家尊严。
只有真正领悟,才敢致敬。
“你很好,所以不用谢我。”温恋悄悄吻上他侧颈,却没想到又掀起一阵狂风骤雨。
她只能承受着陈放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浑身瘫软在床单上。
牙齿划破嘴唇,血腥味在两人口腔弥漫,却更添兴奋。
纠缠了一晚上,温恋果真睡过了头,再睁眼脑子都晕乎乎的。
床边没了人,收拾的一干二净,仿佛从未有人来过,没有留下一点属于陈放的痕迹。
陈放待在部队这么些年,早就培养成固定的生物钟,他准时在七点前起床,穿戴洗漱完毕后,吻上她的额头,虔诚一吻,饱含他所有的思念。
温恋只在床头看到了一封信,写的是“温恋亲启。”
男人的字冏劲有力,特别是写她名字时,肉眼可见的入木三分。
【写这封信时,你已经睡着了。我辗转反侧,并不想不辞而别。
青春期里,我有一段时间自甘堕落,成为自己都厌恶的懦夫,把打架抽烟当作酷的资本,叛逆的标志。我对姑父提出的参军请求不屑一顾,认为得过且过会是我全部的将来。
但是我错了,我错的很彻底。
我把失去父亲的痛苦转为怨天尤人,我不懂母亲为我付出的一切。
好在,我参军之后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希望我去当一名军人。这世界好坏参半,我们都生活在一半阳光,一半阴影之中,既然选择了挡住阴影,就要付出代价,流血牺牲,是要考虑好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