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生察看她的检查项后说:“恢复的还算不错,有人和我说你今天想要出去看看?”
病历本一合,令漪双手合十,求着道:“我妈扶着我,应该不成问题的,出了问题我自己担着。”
“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刘医生又不放心地叮嘱着:“不过切记不要剧烈运动,你感冒刚好,更不要受寒,不利于药物的控制。”
“好。”令漪乖巧答应:“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
刘医生被小姑娘大恩大德的用词给逗乐:“真是小机灵鬼。别太激动,也别太放飞自我。”
令漪抻着手:“知道啦知道啦。”
里里外外穿了三件,令漪试着从床上坐起,脚趾触碰到冰凉的地板上,她又想到了那个溢满月光的夜晚。
也是这样的冰凉的触感,青石板、还有成双的倒影......只不过就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一样。
宁慈怕她弯腰不方便,亲手给她穿袜子,令漪这才看清低下身子的母亲,头顶白头发越来越多了。
这段时间,不仅是对她自己身心的折磨,更是一家子身心的折磨。
她有偷偷问过母亲住院和治疗花了多少钱,宁慈和父亲都守口如瓶,无一例外地选择了缄默,家庭的负担因为令漪这一场大病更重了。
“慢点儿。”宁慈不放心扶着她的腰背,生怕一个不留神跌下来伤到骨头。
令漪今天打了葡萄糖,最近也有想着难得的放风而多吃饭菜增强营养,然而真正站在地板上的,她还是腿软的厉害。
从膝盖以上的部分很是麻木,使不上劲,令漪不服输地沿着桌边走,挣脱开了宁慈放在她腰间的手:“妈妈,让我自己来,我可以。”
宁慈都快心疼坏了,令漪难熬,她的心里又何苦不是这样?!
快要走到门把手的地方了,令漪擦掉额头的汗珠,拧开了门把,恨不得长吁一口气。
“想去哪儿?妈妈送你去。”宁慈给她系上安全带,小心翼翼观察令漪的身体情况。
她和刘医生沟通过,只要问题严重了,她就赶快给送回医院来。
“回三中一趟吧。”令漪的语气又稀松平常又调皮尽显。
要是没得病,肯定是两者都占的。
只是得病了,宁慈就只能听出她珍重的感受,毕竟,下一次再这样出来的时间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病早点好,就能早点到来。
窗外的景色移动的极快,令漪受够了住在“古堡”里的单调生活,猛然一出来,连四周的景物看起来也陌生了不少。
她在默记。
记沿途的一草一木,高耸入云的大厦,还有生活中值得珍重的每一件小事。
她不能忘的,即使有一天,真得面对不得面对的事情,也足够不悔的了。
正值下午放学的时候,令漪在三中旁边隐蔽的位置下车,母亲给她买了只拐杖,令漪笃着水泥地,缓慢地向前走。
越来越走到人群中央,令漪的脸配上那根拐杖,就吸引了街上一半人的目光。
很清丽的女孩子,可走的也很艰难。
宁慈时刻注意令漪的动向,永远在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如同环绕着地球的月亮,周周复始,不知疲倦。
上楼梯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所以宁慈在后面托着她,令漪边拄着一边的拐杖,边扒着栏杆饶上三楼。她今天就想再来看看熟悉的老师们和同学们,感谢他们两年以来的照顾。
班主任见令漪冒着不适赶过来,把自己的椅子推向令漪道:“令漪,快坐下。”
“侯老师,最近还好吧,带高三一届应该挺忙的。”宁慈与眼前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寒暄了几句。
“还好还好,不过大家都很担心令漪的情况,还有同学想自发性地组织去医院看望她。但令漪的病需要静养,我就没让她们去,现在看来是个很错误的决定。”侯老师是令漪的班主任,对令漪这钟学习和课外活动全面发展的学生很是看重。
可惜是真的可惜了。
了解了学习的近况,令漪默默听着母亲宁慈和侯老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这样的感觉不差,她现在最要懂得的事情就是珍惜。
珍惜身边人,珍惜眼前事。
下课的时候还有好多同学到办公室看望她,宁漪一一道谢,心里暖意更甚。
上课铃声一向,同学们跟她挥别,令漪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陆宇森。
说起来还没有好好和他道过别。
“回去吧。”宁慈又搀着她下楼,比上楼要轻松那么一点儿。
令漪盯着三中旁边商铺的冰柜,里面肯定有香草味的可爱多,但她却半天食欲都提不起来了。
“令漪——”
熟悉的声音让她一震,电流般的触感直达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