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夏天的热浪能糊人一脸,令漪体会了冰火两重天的温度,心里的郁结还是没法儿解。
令漪刚坐下,发现陆宇森盯着远处出神,开口问:“怎么了?”
“看见熟人了。”陆宇森抬手指着在前台的女生,若有所思。
令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位穿着江高校服的女生,马尾辫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被牛奶库包裹的双腿细直。
是许绯。
陆宇森用吸管喝了一口西瓜汁,心里还盘算着要不要和许绯打招呼。
顾行倦在的时候,许绯还很合群。自从那小子不辞而别飞去美国,许绯的心情日渐低落,一点都不见恢复的迹象,与班上人的交流少了很多。
面对陆宇森的善良,许绯也只是拼命挤出善良的笑容,嘴上却说着拒绝的言辞。
“算了,没什么。”陆宇森失落地收回视线,搅动桌上的西瓜汁。
炎热的午后,陆宇森突地就想起了邵晰那次的预言,他试探着开口:“令漪,你信塔罗牌吗?”
“塔罗牌?”令漪就着桌上的小扇子扇风,不解道:“为什么要信这种东西?”
果然。
令漪这种高傲的女生,根本不会把所谓的命运当作前行路上的绊脚石。
“你算了塔罗牌?”令漪感觉稀奇。
“没......”陆宇森发声辩驳,真算了,令漪肯定又要逮着不放问算了什么,他到时候怎么解释都不对。
“行吧。”令漪看他摊在桌上的暑假作业,随口一问:“你作业还没写完啊?”
陆宇森:“......”其实他从来不写暑假作业这种东西的,今天带过来也纯粹是装装样子。
被令漪这么一问,他有些颜面扫地到无言以对。
令漪不客气地拿起他那本物理暑假作业,三下两下翻了几页:“怎么都是白的啊?”
“如你所见。”陆宇森老实交代:“我没写。”
“你们混社会的是不是都不喜欢学习啊?”
令漪问了个很傻很天真的问题。
敢情她是见过哪个社会大哥天天捧着物理作业写啊?!
“陆宇森,我教你吧。”令漪从他手里抽出笔,很自然地在本子上勾勾画画。
“你看这道题......”令漪的讲解很细致耐心,只是陆宇森没想到,好不容易把令漪约出来的一个下午,居然是在学习中度过。
实在是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要是被那群小弟知道,“老大为爱改变,竟然做了一个下午的物理题”,估计得感动哭。
令漪搁下笔,强烈的晕眩感再次袭来,差点让她向后倒去,陆宇森扶住了她的腰,关切地问:“身体不舒服吗?”
“不知道。”令漪拨浪鼓似的晃着头:“可能就是没睡好,困了吧。”
令漪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再不回去母亲该起疑心了,就和陆宇森挥别道:“我先回家啦,下次再见。”
陆宇森心底蔓延上不安:“好,你也要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和我说。”
“还知道回来?”母亲等在房门口已经有段时间了。
令漪绕过她,拧开房门:“和同学出去了一趟。”
“洗手出来吃饭。”
饭菜炒好被端上桌,其实母亲为了等她回来,不让菜凉,中途还不嫌麻烦地热了好几次。
令漪没去看母亲,抵住房门说:“不用了,我在外面吃饱了。”
“你这孩子......”母亲还想说些什么,也明白令漪正在气头上,估计一时半会哄不好。
月光的清辉洒满了整间屋子,令漪没开灯,熟悉着耳机里音乐的律动感,她做了下芭蕾舞的拉伸动作,然后闭着眼踮起脚尖,在无声的黑暗中通过练习让自己安心。
“咯噔——”
她心脏骤然紧缩,原本活动自如的双腿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到地板上。
令漪以为自己撞到了什么,就着黑暗摸索了一圈,什么阻碍物都没摸到。她又不死心地在地毯上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
最后撑着想站起来时,令漪完全不能活动自己的腿,恐惧和未知骤然侵入,她的背后出了一层冷汗,染湿了衣衫。
她凭借自己的记忆,在地毯上爬行前进,摸到了墙壁后努力够着手去开灯。
“令漪,怎么了?”母亲发现了房间的异样,正欲去说几句她怎么还不睡。
“我马上关灯。”令漪咬着牙,腿部没有任何疼痛感,只是失去了知觉和力气。
母亲敲开房门:“房门打开,我进来说几句话。”
“不用了。”令漪尝试了几次,还是以失败告终。
她没办法站起来。
令漪不开,备用钥匙还是在母亲手里,她见令漪跌坐在地上,唇色惨白,自己要说什么被忘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