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小姐(出书版)(15)
叶知秋静默也无异议,之后孟老师热情得送我和他到门口,甚至十分亲和得把手搭我的肩膀上,夸奖我道,“桃花,你的英语,孟老师很放心。”
感到肩膀上老师的纤手可真是一座沉重的五指山,我连连摆手,“孟老师,你过奖了,我只是比较有兴趣。”
我彻底取悦了孟老师,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太对了桃花,以后你就明白了,兴趣是做
事的根本推动力,兴趣是个好东西啊。”
我心说,是啊,你真应该感谢我对叶知秋的“兴趣”。
走出英语办公室,我拿着考卷与叶知秋沉默得并肩走在走廊上,我能感觉到他腰间的钥匙清脆歌唱,与我砰砰直跳的心跳合拍,我魂不守舍得听着那窸窸窣窣的金属碰撞声,紧张到忘我。
“桃……花……同学”
我收魂回来,瞪圆大眼瞅着叶知秋好看的唇型,激动得差点流出欢快的口水来,他居然在叫我的名字,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我开口表达了轻微的不满,“叶知秋,我不是说了吗?叫我桃花就行了。”
沉默的叶知秋淡淡笑了笑,看了我一眼后,转身往后走了几步,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张卷子,又走回到我身旁,递过卷子,“卷子又掉了。”
我脸颊发热,讪讪得接过卷子。心里叹了口气,稍不留神,就让叶知秋发现我丢三落四的毛病了。也是难怪,跟他在一起,我的手光顾着颤抖了,原始功能不知不觉就退化了。我瞟了眼手中的竞赛卷子,多少有些欣慰,上一次叶知秋帮我捡的是高一的数学卷,这一次总算升级成竞赛卷了,我的面子总算挽回了些。
我感到颜面有光,于是咧着嘴朝他嫣然一笑,“我本来就不想要这些卷子嘛,孟老师硬塞给咱们的。”
叶知秋也做了个耸肩的动作,看起来他也有些无奈,只是走在我身边叮嘱我,“别再掉了,今天风有些大。”
我不以为然得撇撇嘴,“最好风把这卷子全吹跑,我哪有时间看啊,书包里的卷子都来不及做。”我甩了甩我手上的卷子,“我就知道孟老师没好事找我,你看看,先是塞了一堆卷子给我们,然后很真诚得问我们,桃花,知秋,你们好好考虑,明天给我答复。”我困惑得转过头看向专心听我讲话的叶知秋,“哎,叶知秋,这个行为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先上车后补票?”
叶知秋害羞了,我见他的脸泛起了健康的红晕,用黑玉般眸子瞥了我一眼,笑着说道,“好像……好像另外一种行为才叫先上车后补票吧。”
我恍然大悟。
多年以后我回忆起自己当初的一言一行,总懊恼自己骨子里的愚蠢没文化,均毫不保留得呈现给了少年时书卷气十足的叶知秋,真是人有多无知,嘴就有多奔放。所以归纳我和叶知秋之间的故事,表面上是草寇绑架书生,但马克思先生教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所以故事的本质是书生十年如一日得向草寇灌输良知伦理,从而皆大欢喜,是一场绑架与反绑架的无间道。
我很为自己捏一把汗,没有再傻乎乎得追问叶知秋那“另一种行为”具体是什么,我这个草寇还保留着最后的那点文明意识。我见叶知秋低下了头不吭声,为了不再冷场,我抿着唇绞尽脑汁,决定学习祥林嫂絮絮叨叨。
回国前我爸扔了几本国学大师鲁迅的书给我,我津津有味得读完后,内心涌起爱国的激昂。同时,我还有些其他感触。因为我的名字本身就比较乡土,我祖宗的祖宗陶渊明先生,最大的乐趣就是采菊东篱下,总体上是一个浪漫的农民。因为基因使然,我从小就对农村的山水特别有感情,但是看完祥林嫂的儿子阿毛遭遇后,我担心起我乡下爷爷奶奶的安危,我捧着书很严肃得问我爸,“爸,爷爷家的狼狗吃人吗?”
我爸当时正在翻阅报纸,连头都没抬起来说,“它比较怕被人吃。”
想到此,我开始祥林嫂附身,絮絮叨叨没话找话起来,“哎,叶知秋,你还有课余时间?”
叶知秋静静得走在我身边,侧脸温柔,“我还能应付。”之后他翻阅了一下手中的卷子对我说道,“桃花……同……”
“叫桃花。”我大吼打断他。
他嘴角扯了扯,“桃花,比赛的事情你不要太挂心,我会先把大纲的东西整理出来,你先顾好你的考试。”
我感动了,抱着考卷满心甜蜜得跟着他走到行政楼的三楼大厅。此刻宽敞的大厅里有跳跃的日光,窗外是湛蓝的天,天空下是青春蓬勃的面孔,然后想起什么,我扭扭捏捏起来,“那个叶知秋,这节课是体育活动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