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率先坐下去，然后摁着纪年坐到了他腿上。

怕纪年后退，所以刚刚坐下来的时候，他就摁住了她臀。

两个人距离很近，就这样面对面坐着。

“觉得我在针对你？”池简琛很准确地猜到了她内心的想法。

纪年本身就不是会藏着掖着的性格，既然池简琛已经提出来了，她也就不否认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池简琛的眼睛，随后问他：“难道不是？”

池简琛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我不会针对任何人，只会针对演技。”他的表情很认真，像是在教授学生知识的老师，“我早就跟你说过，拍电视剧和你大学拍作品是不一样的。”

纪年握紧拳头，没有接话。

“你对这部戏的人物性格把握不准，虽然台词背得很熟，但是台词和人物是完全脱节的——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池简琛很耐心地说着。

人物性格把握不准。

这一点，算是说到纪年心坎儿里了。

之前试镜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的性格和女主角的性格截然不同，虽然这段时间她都在努力理解人设，但是想要做到百分百融合，还是很难。

主要还是因为她先前没有过这种经验。

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通过表演技巧掩饰这一点，没想到，完全逃不过池简琛的眼睛。

“怎么不说话？”池简琛问她。

“所以，就因为这样，你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羞辱我？”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但是纪年仍然没有嘴软。

“羞辱？”池简琛皱着眉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你觉得那是羞辱？”

“难道不是吗？”纪年自嘲地笑了，“就算我真的演得不好，你也应该好好跟我说，而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骂我。”

“……”池简琛没有接话。

她还是太小了，这点儿挫折都承受不住。

他的几句教训，都能被她当成是羞辱。

池简琛盯着纪年看了一会儿，才开口：“如果你的心理素质只是这样的话，那你不适合在娱乐圈。”

遇上要求苛刻的导演，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

尤其是一些比较大牌的电影导演，个个都是有怪脾气的。

她……真的不合适。

池简琛虽然一路算是顺风顺水，但是跟大导演合作的时候也会因为达不到导演想要的效果被骂。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天才都是有怪癖的，有些导演骂演员的时候根本不会管你平时有多红，只要你没达到效果，他就会骂你，怎么难听怎么来。

池简琛刚入行的时候拍一部电影，也被骂过。

但是，导演骂过之后，他的演技确实提升了不少。

池简琛本身也没那么脆弱，现在和那位导演的关系还很好。

再看纪年，她好像完全听不了这种话。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真的挺没本事的？”

纪年垂下头，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过了很久，才问出这个问题。

“跟这个没有关系。”看到她泛红的眼眶，池简琛的声音稍微放柔了一些。

他腾出一只手来，捏住她的下巴。

“你现在好好反思一下，今天下午第一次NG和第三次NG的时候，你的表演哪些地方出了问题。”

纪年这会儿哪里有心思想这些？

在她看来，两次表演虽然称不上完美，但是也挑不出什么特别的毛病。

该有的兴趣，她都有了。

“我不知道。”纪年朝池简琛摇了摇头。

“那你想改吗？”池简琛的手指贴着她的下巴缓缓摩挲着。

在他的注视之下，纪年点了点头。

想改，当然想改。

“太干了。”池简琛说，“或者说太程式化了。”

“人的感情是有层次的，开心的时候笑，难过的时候哭，这是最基础、最没有技术含量的表达方式。从你的表演里，我只能看到这种表层的情绪。”

“……”纪年再一次攥紧了拳头。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扇了耳光一样，脸上火辣辣的。

“只有你和角色融为一体的时候，情绪才是有层次的。当你的表现不再是表演，而是本能反应，观众才会感同身受。”

池简琛循循善诱地说着，那模样，倒真的像极了一个老师。

听完池简琛的话之后，纪年再次回忆了一下自己今天NG的几次表演。

确实是有他说的那个问题。

她大学的时候经常被老师表演，就是因为表演技巧丰富，比如说哭就能哭出来，说收就能收。

但是，真正演戏的时候，这些技巧其实是起不到太大作用的。

就像今天，最后一次拍摄，她已经完全没有演戏的感觉了。

因为那个时候，她是真的在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