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拧了帕子,水声哗啦啦地。他要去给老人擦脸。
老人突然开口说话了,这声音又沙哑又粗糙,仿佛是石头在摩挲石头一样。她白色的眼球死死盯着男人,没一点生气。“你什么时候埋了我?啊?什么时候埋了我?!你埋了我!我不想被鬼撕了吃肉!你埋了我啊!啊!埋了我……”
男人给老人擦脸。
肖翰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老人却突然抓住男人的手腕:“我生了你!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全家人都死了!我也要死的,我也要被你害死的!这是命!这是罪!这是我的命!这是我的罪!埋了我啊!我要入土为安我不要被鬼撕了吃啊……”
“娘,你睡糊涂了。”
老人突然不说话了。眼白死死的对着男人。脸上了无生意。
男人给老人擦洗了身体,端了水出去的时候还熄了灯。
他关门的时候,老人哀嚎如孤狼的声音忽然传出来:“你这个妖孽!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为什么要投胎到我肚子里!你去死啊!你去死……”
男人顿了顿,往前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脱了鞋躺在床上。脚底板上是厚厚的黄色的茧子。越毅翻墙从外边进来,然后推开他的门,走到他床前跟他说:“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天冷了,我要去冬眠了。明年天气暖和了你再给我答案吧。”
画面一闪。
肖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那片林子又是一片郁郁苍苍了。越毅也看不到了……那个男人依旧靠砍柴维持生计,有时候运气好能够抓两只野味去卖,或者给他娘打打牙祭。
这个时候好像是清明节到了,山上的坟坡上插、青挂钱,男人砍了柴从山路上下来,看到他的人都远远的躲开了。看他的眼神很古怪,害怕……恐惧……
男人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对待,他挑着柴去卖,还是那户人家。只不过门房这一次只给了他十八枚铜板。男人看了看门房,门房趾高气扬的看着他!
“滚,还不快点滚!弄脏我地方待会儿我还要再扫一遍!”
男人低着头走了……
回到家里,他照常去烧水,然后端去给他娘擦身体。
但是这一次推开门,他只看到满地的骨头、残留的内脏渣滓、血……
肖翰可以看到这满屋子的阴气、鬼气!血溅得满屋子都是,男人娘的脑壳被啃掉了鼻子、嘴巴,抠出了眼球,脸皮被啃得不怎么干净。头发撕扯翻开一半,还有一半在脑壳上。衣服四分五裂的在地面上、床上……
男人的木盆掉在地上,死死的看着屋子里他娘的脑袋。
没了、没了!都被吃掉了。被扯碎了撕碎了一点一点吃了个干净。连鬼魂都没有……
肖翰看得作呕极了,而且极度心寒。
男人发出老兽临死般的无助呜咽,跪倒在地上,将地上的残碎收敛埋葬……
肖翰大汗淋漓的睁开眼睛,得以从梦境之中脱身。他睡得方向对着窗外,窗外已经白蒙蒙一片了。
看看手机时间,闹钟响过四五遍了他都没有听到。从床上坐起来,脚脖子都发凉!
他愣了愣神,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他接了电话。
贺诗诗在那边说道:“肖翰,你快过来吧,我们今天要参加团队策划了。”
肖翰哦了一声,“好,我马上就过来。”
挂了手机,肖翰闭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目光看向对面门,越毅睡在里面。
他有些搞不清楚,这究竟是做梦……还是回溯?
如果是梦,那这些梦又能代表什么?
如果是回溯,那么这些记忆又不全部是越毅的记忆,还有那个男人的……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是谁?
肖翰去浴室洗了个澡,穿戴好衣服围巾,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租房。
赶到宋王府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好好的古柳树林哗啦全都枯死了……一点水分都没有!好像死了很久都风干了。就连粗壮的树干都枯燥得很。大堆大堆的记者围拢。
肖翰可以看到曹勇贵一脸抽搐,嘴角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贺诗诗在一边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些柳树都是被火烤过了一样啊?”
“不可能,别瞎胡说,这里要是起火了也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啊!要烧得话肯定是烧干净了,怎么可能还扎在地里扎得好好的。”王梅立马就说到。她现在对灵异事件什么的都特别敏感!
福建信嘀嘀咕咕着改不了对贺诗诗投其所好的毛病,“诗诗,你看这像不像白泽端说的那个鬼故事!地下的鬼火,呼啦烧上来!把这些柳树都烧死了!”他说的一惊一乍,颇为诡异。“你看,这些树都被烧死了,也震不了邪了,你说那个鬼子是不是会爬出来,然后接着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