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的冷漠虽然是保护自己的一个面具，可是已经形成了习惯，自己再也做不到和小时候一样了。再也不能和同龄一样在阳光下放肆的大笑。姜成玉烦躁的扒了扒头发，用手指在桌子上一圈一圈的乱画。

农村过年的年味很重，各家都很喜庆，大人忙着办年货，小孩子们也会把平时攒下来的钱拿出来买花炮，留着除夕那天晚上放。

乔言曦还是只有乔言曦和乔奶奶，肖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那个时候手机这种东西还是奢侈品，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通讯很不方便，乔奶奶也联系不上肖玲，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乔言曦从来不问关于她爸妈的事情，她不想去关心，她只想和奶奶在一起过个好年，然后好好参加比赛，拿个奖项回来让奶奶高兴。

这几天，她帮着乔奶奶炸肉丸子、收拾屋子、扫院子，不禁感叹过年还真是辛苦。

往常过年家里都会杀猪，可是这几年，乔言曦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想到前几年爸爸还领着她前后院后院的贴对联，自己带着小手套，跟在爸爸后面，其实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她都愿意跟着。

每次爸爸都会将她往家里赶，怕她冻着冷着，可她都是坚决不走，爸爸只好尽量快点贴完，然后一把扛起她跑进家里，喂她喝一碗妈妈煮的热汤暖身子。那时的她真的很开心。

而这几年的过年见这就是受罪，她和妈妈去拜访亲戚时，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冷嘲热讽，这要是搁在几年前，爸爸还在家的时候，哪里会有这种事。

说不想爸妈是假的，怎么能不想呢，爸爸的脾气不好，对她和妈妈也是极好的，只是一喝酒就愿意闹事。而妈妈总是给自己买各种各样的书，支持自己的爱好，从不想别的父母一样只逼着自己看课本。

乔言曦想到这里红了眼眶。可是她真的没办法原谅他们，对爸爸她是极怨恨的，而妈妈也只是迁怒而已。

也许自己不是一个好孩子吧，乔言曦想着，擦了擦眼睛，继续清扫屋子。

腊月二十九的时候，肖玲才风尘扑扑的回来。乔奶奶高兴地合不拢嘴，一直念闹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肖玲给乔奶奶和乔言曦都买了新衣服，自己身上却什么也没添。

乔奶奶看着儿媳妇还穿着几年前的旧衣服，心里心疼的不得了：“我都是把老骨头了，给我买什么新衣服，你们年轻人穿就行了，给我身上花什么冤枉钱。你看看你，在城市打工，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这都过年了。”

“妈，我不用新衣服，这过年了，孩子给你买件新衣服怎么了，再说了，我衣服还多着呢。”肖玲知道婆婆疼自己，心里很欣慰。

“哎，咱家这三个儿媳妇就你有这个心啊。”老太太想着其他两个儿媳妇平时做的事，不禁叹了口气。

“妈，过年呢，咱应该高兴啊。”肖玲看老太太不高兴了，赶紧劝说。

“是了是了，人老了啊。”乔奶奶摆摆手。“曦曦呢，她妈回来怎么也不出来接接？曦曦！曦曦！”乔奶奶站在外地，脸冲着里屋喊乔言曦。

乔言曦其实早就知道她妈回来了，可是就是不想出来。她不想要什么新衣服，只要妈妈能够呆在家不走。她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站到肖玲面前，低低的叫了声妈。

肖玲看见女儿还是对自己不亲，都三年了，这孩子怎么还是这个样子。真么想着心里就不是滋味了，伸手想摸摸乔言曦的头，到了半空又缩了回去。“曦曦啊，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你，小时候，小时候。”肖玲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乔言曦猛地抬起头，眼睛盯着肖玲：“小时候，小时候你和我爸还在家呢。”说完一把推开肖玲跑了出去。

肖玲的眼泪一下掉了出来，乔奶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应该是喜庆的日子。乔家却一篇悲伤。乔言曦跑了出去，躲在后院，蹲在地上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地上。

她再怎么懂事、再怎么坚强也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却一下子承受了这么多。但是人生却永远无法预料，人类的潜力也无法估量，你远比自己估量的要坚强得多。

☆、chapter12

肖玲初六就走了，她的假期本来是到初八的，可是家里空荡荡的，丈夫归来的日子遥遥无期，女儿也不同她亲近，呆在家里只能徒增伤心，还不如早点回去工作。

乔言曦照旧没有去送她妈，也许一开始是刻意的躲着妈妈，可是后来，这种刻意已经变成了习惯，她想她这辈子是同妈妈亲近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