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言(74)
言真倒是没什么好解释,“我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了。”
谈怿端着咖啡杯,笑笑说:“我以为你至少会给三次机会。”
言真挑眉:“三次?太多了吧。我没那么善良。”
“没办法,就是觉得你心很软,嗯,至于善良嘛……我认为至少是细腻的。”谈怿说着,再度看向那幅画,一个能画出这样静谧温柔画面的女人,心地是不会脏到哪里去的。
言真对他这个说法不置可否,没再出声。
签完约,谈怿回工作室处理合同,言真去了趟学校。
李方潮看了她的毕设主题,表情很高深,他摘下眼睛打量她,觉得这个清冷孤傲的死丫头好像长大了。
“主题可以,内容还可以再充实。你的能力嘛,我一直是相信的,其他的我也不多说,有事随时找我。哦对,你现在签了公司,有事找你的经纪人也可以。”
言真撇撇嘴,“干嘛,我还没毕业呢,你就想不管我了?”
“……”李方潮气得嘴角一抽,长什么大,这死丫头明明还跟以前一样!
玩笑归玩笑,言真其实很庆幸李方潮是她的老师。别看他年纪大,但心态一点不老,尤其他钻研了大半辈子的艺术,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桀骜气息已然出神入化,有点老顽童的意思了。
否则换作别的严肃老学究,恐怕是不会让言真这样放肆的。
这些年来,李方潮是言真的老师,同样也亦友亦父,给了她许多以前没得到的关照。
无论如何她都应该感恩他的提携。
站起来鞠了个躬,李方潮却眉头一皱,“干嘛?!”
言真直起身来笑笑,“没事儿,就是想跟您说声谢谢。”
教了她四五年,李方潮晓得言真的个性远不是她面上所展露出的模样。她细腻,敏感,柔软,容易受伤。所以她从不展现自己的内心。
对她偶然流露的真情,李方潮有些不大习惯,除此之外,他更担心她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死丫头,你有话直说,搞什么鞠躬哈腰的,怪渗人的。”
死老头一点都不解风情。
既然如此,言真也不拐弯抹角了,将傅映安的名字报上去,外加一段录音,“你听了就知道了。”
李方潮狐疑看她一眼,“你不是搞了什么伤风败俗的大事吧?”
言真翻了个白眼:“我是那样的人吗?”
“这可说不好。”
“……哦。”
言真冷冷继续下一个主题:“我要出去采风几个月,你可千万别想我。”
李方潮摸摸嘴角的胡子,“只要你不犯事,我应该是不会想你的。”
“……得,那我走了。再见死老头!”言真大声吼完这句,趁老李头起身打人的空隙,脚底抹油跑了。
李方潮瞧着她灵活逃跑的背影,在办公室里气笑了,“个死丫头。”
从办公室出来,言真拿了车准备去言执的学校,半路上就接到了李方潮的电话。
她以为他晚上才会打给她。
接起来,李方潮声音十分严肃:“这事儿当真?”
“当然真。”
“你想我怎么处理。”
“你不用处理,我已经把事儿交给我经纪人了,到时候他来学校取证,你只要别拦着他就行。”
“就这样?”
言真昂了一声。
李方潮那头沉吟片刻,“好,我知道了。”顿了顿,言真以为他要挂电话了,他才又问一句:“你这个节点出去采风,岂不是不能回来过年了?”
言真微怔,“可不,今年没人上你们家蹭饭了。”
李方潮哼笑,“那敢情好,我还省了一桌子菜。”
闲扯了几句,言真挂了电话。
车子里暖烘烘的,她心情很平静。
人真的很奇怪。
李方潮刚才在电话里说的话跟那天赵崇南说的差不多,但言真心里莫名就将这两个人的态度分得很开。
李方潮问她是求证,赵崇南问她是怀疑。
看上去没什么分别,但作用在她这里就是天差地别。
好像这事儿跟每个人说,每个人都问了她一句,真的吗?
只有一个人没有这样问她。
周一有晚自习,晚饭时间只有四十分钟。普通人大约对这四十分钟没什么感觉,但学生时代,四十分钟有多宝贵自是不必说。
言真将车停在校门口外,言执一出来就看见了她。
她穿简单的黑色大衣,纤细的脖颈被烟灰色高领毛衣包裹,泛着细碎银白光亮的铂金项链为她增添了几分金属的冷感,黑色的发松松盘在脑后,露出她漂亮清丽的五官,那双褐色的水眸正淡而清幽地望着校门的方向。
Polo实在算不上好车,但有言真,那些分散在车上的眼神也变得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