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言(18)
‘赵崇南,我不想伤人,但你说用心,请问你的心在哪?
‘我父亲去世,你是第一时间就让人来帮忙了,但你本人呢?在学校跟学妹打得火热。
‘如果这就叫用心,我恐怕接受不了。
‘你是个好人,但你并不爱我。阿南,承认吧,你只是爱你追不到的东西。’
……
言真字字句句都是在陈述事实,每一个字却都刺在赵崇南心上。
她第一次叫他阿南,却是用这种淡漠的口吻。
他不懂。他只是不敢在言真伤心的时候露面,他总是害怕,害怕自己惹她生气,更害怕看见言真不再冷傲的那一面。
他不舍得看见她的眼泪,这有什么错?
就算这是错,那过去三年呢?
如果他不爱她,过去三年他都在干什么?
他从来没再哪个女人面前这样放低自己的身段,却还要受这样折辱和怀疑。
蓦地起身,桌上的香槟气泡滚落摔碎了一地。
突兀的声响让整个餐厅的人都看向了他阴沉离开的背影。
餐厅门口不让停车,言真的车停在附近的公共停车场。
要绕过餐厅侧边的小巷,再走上七八分钟。
天已经完全黑了,小巷里没有灯,经过大约是餐厅后厨的位置,里头飘出来些蒸汽,还带着奶油的香气。
视线变得有些迷茫,言真低头从包里掏手机出来照明,低头的瞬间,忽然发现不远处似乎站了个人。
她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手电筒的光亮起来的瞬间,她循着那个方向看去,视线刚刚触及一片深色的衣角,身后赵崇南喊着她的名字追了上来。
“言真!”
言真诧然回头:“赵崇南……”
刚一开口,他却蓦然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几乎要将她捏碎。
“你干什么!”言真吃痛,却还保持着镇定,“有话慢慢说,你先放手!”
“我不要放!言真、为什么你这么冷漠?如果你会在意那个学妹的事情,不是正好表明你对我也是有感情的吗?既然有感情,你又为什么要拒绝我?!”
赵崇南越说越用力,言真手腕都快断了。
“赵崇南你弄痛我了!”似乎没想到他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感受到了危险,言真开始紧张起来。
挣扎加大了力度,她大声说:“我说过了,我们不合适!你听不懂吗?赵崇南,别逼我说更难听的话!”
事到如今,她却还是一点软都不肯服,这让赵崇南本就受挫的自尊更加膨胀自负,“那就不要说了!”
他大声吼着,用力钳住言真的肩头,猛地将她推向一旁的墙壁。
言真背后撞得生疼,闷哼出声:“唔!”
面前疯了一样的男人让她突然意识到,他压抑了三年的不满好像都在今晚爆发了。
没有把握全身而退,疼痛让言真变得有些慌乱,挣扎也失去了章法,“你放手啊!”
拉扯间,手机里发出来的光线不断在小巷里乱晃。
那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有张森冷的面容被白光扫到又瞬间隐匿不见。
赵崇南仿佛看不见言真痛苦的脸色,低头循着她的唇就要吻上去。
就在这时,肩上突然猛地一痛。
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间发生——
面容冷酷的少年悄无声息在赵崇南身后出现,他抬抬手,赵崇南便被一阵失重感搞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摔进污水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左脸、右眼便各挨了一拳。
他试图抬眼,又是一脚踹向他的腹部。
这一脚的分量让赵崇南的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跟着震动。
剧烈的痛楚牵扯住神经,赵崇南听见言真大声地叫:“言执!”
这一声仿佛给小巷的时空按下了暂停键,赵崇南睁大眼睛,看见跪压在他身上的人背着月光,面容陷在一片晦涩不明的阴影里。
他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见那双漆黑的眼瞳露出了冰凉的嘲笑。
心底那点脆弱的自尊被这一笑彻底击碎。
赵崇南突然躁狂起来,揪着他衣领的手稍微一松,他便从地上弹起来挥出一拳。
他出拳的速度很慢,慢得人需要耐着性子配合。
言执菲薄的眼皮微微一抬,不闪不避。
当赵崇南的拳锋擦过唇角,他顺着力道向后跌倒,正好是言真脚下。
“言执!”
黑色的过膝长靴包裹着那双纤细修长的腿焦急地在他身边蹲下,她身上的香气急切地贴过来,“言执、你还好吧?”
言真捧着他的脸,看见他唇边的血色,褐色的眼眸蓦地收紧,不等她看得更清楚些,少年却然反手握住了她。
似乎不想让她担心,言执黑眸中有淡色的光微闪,他无声地偏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