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百户位高权重(对于北山一地来说)、住的厢房足够宽敞,给了陈艺郎游斗的空间,山鬼又猝不及防下先被断了一臂,但战况仍然不足乐观……
诚如王荟、帅坤这两位老手所评价,剑法这种以穿刺伤害为主的进攻套路更适用于对付活人,对鬼物的作用实在有限得很——鬼物并无“受伤”概念,只要没能将其杀死,哪怕捅上百十个无法恢复(武器上贴了镇鬼符的情况下)的窟窿也无济于事。
五脏翻涌、口鼻流血的燕红挣扎着从座椅残骸中爬出来,陈艺郎已将山鬼捅出十几个对穿的窟窿,可仍旧被山鬼逼得上蹿下跳,险象环生。
“我踏马真是个傻逼,我学剑法干嘛啊!”道袍被抓出数十道爪痕、即使穿了防割服也浑身挂彩的陈艺郎,嘴巴上还在骂骂咧咧,“尼玛电影果然是骗人的——!!”
燕红一抹口鼻鲜血,顾不得浑身疼痛,拎起斧头又冲进内室。
她不懂得那么多大道理,只深深记得一点——初见面时王荟就说过,山中鬼这种精怪要是变成煞鬼,北山一地就会变成人间地狱!
村里的老辈人讲古时提过,前朝燕、柳两家逃难来黔中时,本地尚无北山镇,亦无北山卫,山匪横行,民不聊生。
燕红连唇亡齿寒这个成语都不知道,只知道如果没有北山镇,李家村的日子会更艰难。
若是任务失败,不仅她自己会被抹杀,她的父母、姐弟、爷奶叔婶堂兄堂妹,柳二妮,李家村的老辈人……无人能幸免!
燕红只能拼命,也必须拼命。
“喝——!!”
大步奔进内室的燕红,压低身形、双臂惯起斧柄,狠狠朝山鬼脚面劈去。
她自己亲手用磨石磨得雪亮的斧刃与山鬼脚面接触,霹雳吧啦电光闪过,好大一截脚面直接被剁了下来。
山鬼咆哮着抬起焦黑的脚背断面,往燕红重重踩来。
燕红就地打滚躲开,反手又是一斧子朝山鬼断脚劈去。
连脚跟带小半截脚腕,被从中劈断。
“好!!”
才将嫌弃过燕红手里那把破旧斧头的陈艺郎振奋不已,快速出剑往山鬼独臂上连削带砍、帮燕红打掩护。
站立不稳的山鬼轰然往后倒去、一屁股压塌木架床。
陈艺郎、燕红同时前扑,一人长剑直指山鬼独臂、脑袋,狼嚎着拼命狂戳,剑光几连成片;一人闷不吭声咬牙忍痛,发狠连劈山鬼下肢。
待王荟与帅坤联手将未能成功召来山鬼降灵的蒋百户打死,匆匆赶来帮忙,便见蒋百户所住厢房内室已然半毁,山鬼不见踪影,只两个浑身浴血的同伴躺在废墟里哼哼。
“你们将山鬼灭掉了?”王荟震惊万分。
“没、没灭掉,那鬼东西钻、钻里面去了。”被帅坤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陈艺郎喷了口血,气息奄奄地指着木架床残骸下方道,“快、快把山鬼的罐子毁了,不然我踏马就要断气了……”
王荟连忙快步奔上前,三两下把残骸挪开,果然在断裂的木板和破破烂烂的铺盖下方找到了个貌不惊人的陶土罐子。
打量一番这个陶土罐子,王荟的神色便凝重起来,手忙脚乱往外掏道具:“你两个撑住啊,这只山中鬼跟脚不凡,我得起个坛、做个法事才能把这玩意儿除掉。”
帅坤见状,生怕重伤的陈艺郎和燕红撑不到任务结算,连忙掏出她在武侠位面获得的丹药塞进两人嘴里,又各灌了一瓶糖水把药喂下去。
见陈艺郎不再呕血,气息若有若无的燕红呼吸也渐渐平缓,帅坤松了口气,赞赏地对还能保持清醒的陈艺郎道:“干得不错,小陈,我在你这个阶段根本不敢和鬼物硬碰硬,你比我有前途。”
陈艺郎腹内气血涌动,好悬没再次喷出老血……
“别……提了。”陈艺郎艰难地扭过头,看了眼人事不知的燕红,龇牙咧嘴地道,“踏马的……这个死小鬼……”
帅坤也看了眼燕红,笑道:“你别埋怨她,看她身上那么多伤,应当也是拼命在帮你了。要不是你们俩拼死拖住这只山鬼,说不准我和老王就翻车了,那个蒋百户天生狼心狗肺,把父母亲眷都喂给了山鬼,硬生生把山精野鬼养成厉鬼,要是让他跟山鬼降灵合体,我和老王就死定了。”
陈艺郎:“……”
他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受这土著小鬼的激才提剑拼命,但他的自尊心也不容许他“冒领”这个土著小鬼的“功劳”,就很纠结……
憋了半天,这个要面子的小年轻只能呐呐地道:“我没埋怨她。”
没多会儿,开了斩妖人天赋的王荟布置好法坛,借来本位面幽冥侧鬼神之力,召来天雷、将蕴养山鬼的陶土罐子劈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