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咒一声,一脚点刹,而后方向盘朝右猛打。幸好这会儿高速上流量不大,车子在右侧的两个车道里打转了两圈,而后撞上护栏。
金属摩擦出火花,长而凄厉的声响。
安全气囊顷刻弹出,冲击力极大,恶狠狠打在面上,陆衍高挺的鼻梁骨第一时间遭受重击,紧接着是眼前一片白光。
他的肋骨被安全带勒得生疼,耳鸣过了良久才停下。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陆衍动了动身体,并无大碍,祸害遗千年,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玩惯了激情飞车的陆少爷不以为然地笑笑,舔了舔唇,在嘴里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翻下遮光板,看了看镜子。
里头的年轻男人双眼赤红,额角划了道口子,大概是方才撞击时被后视镜下悬着的十字架弄伤了。鼻梁最高处红肿了一块,人中处全是殷红,他抬手抹一把,发觉自己正在流鼻血。
不得不说,这副模样,相当狼狈。
他瞅了两眼,把瘪落的气囊往旁边拨了拨。
大少爷有钱怕麻烦,没打算喊交警和保险公司,自己下去粗粗评估了几秒,又重新发动了车子。毕竟手底下还有个玩票性质的车行,那帮孙子别的不行,技术活还是可以。
他没想太多,直接朝目的地前行。
下高速后收费站的工作人员看了他好几眼,小声问需不需要帮助,陆衍把钱递过去,随口抛下一句不用,扬长而去。
途径废弃工地,几栋烂尾楼掠过车窗玻璃。
陆衍顿觉眼熟,靠边停下车来,瞅了两眼,想起上回同那只花脸猫来过。那时他肩膀受伤,她替他敷冰袋。
此时故地重游,有点意思。
陆少爷没能压抑本性,朝外拍了张照,翘着唇角给小姑娘发消息:
【老地方,不见不散。】
梁挽感受到手机的震动时还睡得迷迷糊糊,她最近有点累到了。舞院的大四狗过得苦,学校有意向筛选优秀毕业生留校工作,每周一到周五的上半天,三节体训课联轴上,校领导亲自盯梢。
讲道理,她很喜欢母校,舞蹈演员的职业生涯就这么黄金几年,她想过以后不能跳了就在这里任职,发挥发挥余热。
但系主任似乎是因为孟芸的事儿对她有点意见,经常在旁听时指明动作叫她重复,这就导致梁挽的活动量大大超过了其余同学,比祝殷歌排练校庆那会儿还辛苦。
她眼皮子勉强掀开一条缝,看到微信界面的小变态三个字就来气,恨自己前两天受威胁又将他加了回来。
再一瞧他发来的图片,地点相当熟悉,回忆却不怎么美好。
她冷哼了哼,按了静音关了震动把电话丢到枕头下,选择和周公继续约会。
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日落星沉,梁挽醒来时,寝室一片漆黑。
她嗓子干涸,爬下床去喝了两杯水,洗完脸后摸了手机打算去隔壁寝室叫上白娴一起去食堂解决温饱问题。
走在回廊上,梁挽划开屏幕,做好了被陆少爷骚扰的准备。
谁知道界面静悄悄,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太多消息,只有孤单单未读的另一张照片和语音留言。
她有些意外,先听了语音。
男人的轻笑声从听筒里传来:【我的挽挽这么狠心。】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
梁挽皱起了眉,又点开照片,看清的一瞬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这眉梢嘴角都带着血口子的男人,真是陆少爷吗……
他这副尊容,活像被仇家拿啤酒瓶砸在了脸上,那么在乎自身形象的公子哥,怎么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分辨了下两条消息的时间,第一条是13:17分,第二条17:42分。
四个多小时,他一直等在那吗?
梁挽不安地咽了口唾沫,到底还是心软,直接按了通话键,那头响了两声,很快接起来。
两个人都没第一时间开口,沉默了两秒。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咳嗽了两声。
梁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什么情况啊?”
他轻描淡写:“哦,车撞了,我一直在流血,突然想起你,过来看看。”
“你是不是有病?”梁挽忍耐地磨了磨牙,为这话中的逻辑而震惊:“不去看医生不去处理伤口,在那个破地方耽搁什么呢!”
“等你啊。”他低低笑了声:“你不来,我都没兴致去医院。”
“神经病!关我屁事!”梁挽掐断通话,大步走至白娴的寝室前。
后者刚巧开门,巧笑倩兮:“来吧,挽挽,鸡腿饭的干活。”
梁挽盯着好友的脸,脑子里却被陆衍那张受伤的脸所占据,犹豫很久,她哀叹一声:“抱歉,下次吧,我有点事儿,先去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