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熟悉。
周梓宁霍然睁开眼睛——段梵刚才反应快,用手挡了两下,但是猝不及防,加之她章法乱,脸上还是被打到了一下,红色的一块。
周梓宁心里发虚,看到他这狼狈样儿,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段梵气坏了:“你还敢笑?”
周梓宁忙捂住嘴巴,鼓起腮帮子摇头,表明自己的立场。
可是,那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
段梵牙齿咬得咯咯响,皮笑肉不笑的。周梓宁被他看得收起了笑容,心底有点儿怵,他这样子,好像要揍她一顿似的。
“聊什么?”后面走过来的一人打断了这种僵持。
周梓宁探头一望,目光就越过了段梵的肩头。
沈泽棠对她眨了下眼睛。
周梓宁更不想和他独处,转身朝前面走:“你们慢聊。”她不知道的是,沈泽棠——还真就是专门来找段梵的。
段梵不想和他呆,耐着性子:“有话快说。”
沈泽棠递了根烟给他。
段梵这就纳罕了,瞧了瞧他,又看看他手里的烟,迟疑着没接:“该不会放多了尼古丁吧。”
他以前可看过一则新闻,尼古丁有剧毒,纯正的溶液只要一针就能毒死一头大象。当然,平日吸烟之所以没事,那是因为不纯,且大多数的尼古丁和焦油都在点燃时就挥发掉了。
沈泽棠没理会他的小人之心,手也没收回来:“段丰手里那批货,我必须拿到。”
“那和我什么关系?”
“有关系,还是大关系。”
段梵乐了:“那你说说,什么关系?说来听听,怎么爷自个儿不知道啊?”
他说这句话,其实就是敷衍了,那吊儿郎当的态度,摆明了就是不想理人。沈泽棠却一点儿也没生气,也没和他置气。只一句话,就让段梵站直了——
“那要和周梓宁有关系呢?”
周梓宁回到站台上没多久,段梵和沈泽棠也一前一后回来了。段梵看了她一眼,只一眼,转身走到段丰那一边阵营去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周梓宁质问走近的沈泽棠。
沈泽棠说:“没说什么啊。”他笑的时候,也向来不显山不露水。他不想让她知道,就算她想破脑袋也猜不出。
周梓宁虽然不向沈秋那么没心没肺,也不算个心思多重的人,稍微一想,想不通就罢了,转头一个人看赌马去。
夕阳西下,她不知打哪儿弄来的一顶西部牛仔帽,新奇地顶在脑门上,不时摸一摸,调整一下顺序,一个不小心,就给戴反了。
可是,这傻妞自己还没意识到,还洋洋得意地趴在站台前面的横栏上。
蠢哪——
段梵在后面看了,一个劲儿摇头。
他看着看着,眼神又渐渐软和下来,手里那根烟又塞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胸腔里的一口浊气,就顺着吐出的一大个烟圈也散了出来。
沈泽棠的话,也逐渐在他脑海里回放:
他说,那些大板,几乎花了周梓宁近乎过半的积蓄,他们鼎盛现在剩余的财力,已经寥寥无几。如果这些板材还落段丰手里拿不回来,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这趟还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要在这呆了,趁早回去关门大吉得了。
他也说,他只要那些板材背部封在网格里的胶泥。
至于板材,他不要。
段梵虽然不知道那些胶泥里有什么东西,但他不傻,隐隐也能猜到一二,当初陆安平找到他的时候,他一开始是严词拒绝的。但是后来……
他又狠狠吸了口烟。
还真他妈是鬼迷心窍啊。
想起这茬,他又恨不得把陆安平给宰了。试想一下,要是那些东西顺利过境,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
所以那时候,陆安平许给他高额报酬,请他帮忙接洽时,他就准备将计就计,将那批货的消息秘密报给云南禁毒总厅的人。
一方面,他是真不能忍受这种事情,另一方面,他也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他想啊,要是她被通缉了,回不去了,就那样和他一辈子呆在外面也是好的。以她那性子,肯定会时时刻刻把他当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是,他没有考虑过意外。如果出了意外,陆安平和那批货顺利过境呢——
这些日子,段梵每每想起,都觉得后背一阵冷汗。
他那时候,脑子是被门踹了吧?
泄愤般将燃尽的烟踩在脚底,段梵抬头看了看云蒸霞蔚的天空,不觉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
沈泽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第49章
西城区和东城区, 这两个区域如果非要形象地概述,可以用鸭绿江这边的中国和那边的朝鲜来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