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赵琳以为她都不会回答了,她的声音平淡地传来:“他工作忙,出差了。”
“哦。”
赵琳还在外面嘀咕。隔着薄薄的一扇门,仿佛能藏住秘密,仿佛就是安全的,只要她不出去,就不用面对,就不用认清现实。有眼泪打在手指上,她忙打开水龙头洗脸,但是,越洗就越难以控制。
要是世界上真有忘情水就好了。
下午江玦打电话给她,让她过去聚聚,说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嘉言真的不想到那个地方去,但是,江玦一再邀请,她无法推拒。打了个车到那边,身上都是汗。虽然车里有空调,到了室外,又像是进了烤炉。
江玦穿着件白色的鸡心领汗衫,下身是件米色的七分裤,看上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嘉言走过去,笑着夸了他一句:“真帅呀。”
“真的?那你动心不?”
嘉言无奈:“别闹了。找我来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啊?”江玦领着她过了岗亭,径直朝林荫深处走去,“今天几个发小一起办个聚会,一块乐乐。我看你整天闷在那个研究所,都快成石头了。”
嘉言笑笑,没说话。
“你这些日子好吗?工作顺利吗?”江玦虽然尽量装作自然,但是语气中那种小心翼翼还是透出来。嘉言何等敏锐,自然知道他顾及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开始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过后,心里就是一阵阵发虚,隐隐的空洞。但是她照样笑,照样工作。
她笑出来。没什么大不了了的。
江玦说:“你别这样。”握住她的手。
嘉言迟疑地抬起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
江玦看着她的脸色,欲言又止。不过,他还是放开了手。
聚会就办在江玦家的院子里,吃东西的吃东西,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气球彩带飞舞。不过一个个都穿的挺随性的,甚至还有穿着沙滩裤光着膀子的哥们在乐呵。嘉言也笑了笑,对江玦说:“挺热闹的啊。都是你圈子里的?”
“哪能?认识的都来了。”
嘉言正要说点别的,目光忽然顿住了。
一堆人都在玩闹,嘻嘻哈哈不亦乐乎,就只有那个人抱着肩膀靠在廊下的方柱下,神色淡漠,像遗世独立似的,周围的喧嚣都影响不了他。
嘉言不知怎么,就走了过去。
江玦忙跟上,和她站在一起。周围人看过来的时候,倒没什么诧异了。
嘉言终于走到他面前,张了张嘴,只觉得有万般言语都在心口难开。江玦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嘉言……”
嘉言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决定开口,身后有个年轻女人走过来,还没靠近就唤了声:“四哥,我下班了。”
江玦的神经下意识紧绷起来,忙去看嘉言。
嘉言回过头去。
是个年轻女人,约莫二十四五岁,但是打扮地比较温婉成熟,一头乌黑的头发像绸缎一样披在肩上,用卡子半别在脑后,斜刘海,穿着身浅紫色的套裙。虽然长相不是极为出众,但是颇有书卷气,有种温润的感觉。
她在对俞庭君笑,自然也就是和他说话了。
嘉言有些发愣,看看俞庭君,又侧头看看她,有些分不清状况。
江玦暗骂一声,忙为她介绍:“这是杨珺,在前面大院的托儿所工作,是幼师,四哥的……女朋友。”后面三个字故意放轻了。
杨珺却没注意,沉浸在喜悦中,有些害羞的看了她一眼。她家世普通,父亲早逝,母亲是总医院的护士,因为父亲是烈士,所以住在这一带。她和俞庭君是半个月前开始的,至今觉得像梦幻一样。虽然同住这大院里,她知道彼此的圈子是有天壤之别的。所以对他这个圈子的人,她总是习惯性地带了几分讨好。
她对嘉言笑了笑:“你好,我是杨珺。请问你是……”
“你叫嘉言姐就行。”江玦有些不耐这女的。一是因为嘉言,二是因为他觉得这女的有点矫揉造作,说话小声小气像蚊子似的,有时候根本听不见。
“嘉言姐。”杨珺顺着加了声。
嘉言扯出个笑容,低下头,温声说:“你好。”她把指甲掐入掌心,一阵阵晕眩地疼,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杨珺走过去牵住俞庭君的手,仰起脑袋:“我今天和小朋友们裹了饺子,你要吃吗?给你留了。一会儿去我那儿吃好吗?”
俞庭君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不咸不淡:“好啊。”
但是,杨珺已经很开心了。
之后的聚会,嘉言有些浑浑噩噩的,连江玦摇晃她的肩膀都过好半晌才意会过来。她对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走神了。”